而后，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连狄戎王也亲自到来，又是一阵虚伪的痛心疾首。

围着的狄戎人们当然见不得自家的大王看走了眼，那一声声慷慨激昂的“为民除害”，算是让季明羡的心摔到了地底。

可惜年龄是硬伤；

“我会帮你复兴大献…”

季明羡在心中流淌过无数个猜想假设。

那一双双无助愤恨的眸子，死死盯着自己时，都像是一把把凛冽的刀子，将他切割得体无完肤。

他虽然身为中原人，但如今惨遭国破家亡，巴结狄戎还来不及呢，自然事事要以狄戎为先。

景子轲无言，只是用手堵住季明羡受伤的腹部，不让季

可最终季明羡却没有倒在冰冷的黄沙地面上，仍然是那熟悉的温暖怀抱。

“本王原本念你是条汉子，想留你一命，你就是这样来报答本王的不杀之恩的？”

“现在…”狄戎王边说，边抚上自己的右腹，“身上都还留有不可磨灭的痕迹呢！”

季明羡当真是被他这套虚伪的说辞给恶心到了。

……

当猪笼的门再次打开时，沦为人质还存活着的男丁们已经换上了粗布麻衫，彻底成为了狄戎族最底层的奴隶；

季明羡被带走时，仍然会不自觉地回望那几个关着的笼子，回望那些好不容易在北方中幸存的女人，包括和他关系一般的妹妹。

那是景子轲第一次将目光放置在那看不到尽头的黄沙北漠，第一次将期盼停格在遥遥无期的南方中原、京都旧邦，眺望国土。

那得意忘形、背信弃义的人儿又怎么会去理会季明羡的大喊大叫？

“怎么？你想让他活？”狄戎王冷嘲着他的不自量力。

“助你，登基成帝。”

在四周寂寥尴尬的氛围里，还是狄戎王率先打破沉默，仿佛无意之中提起往事，微皱起眉假装释怀，“本王永远都记得，去年有一次战争，我曾被你们景家人踹过一脚，差点殒命。”

这场刻骨铭心的教训，致使年幼的狼崽终于成长，再也不敢轻信他人。

男人的声音即使是在这般苛刻的条件下，也是坚韧得不动如山。

季明羡就这么被硬生生地踩踏进黄沙北漠中，腥红着眼死死地仰头瞪着那欺骗了自己的卑鄙小人，大吼，“你骗我？！是你亲口说这钥匙是偷偷拿的！是你说今天晚上无人看守的！！”

可还没逃到狄戎边境，就被埋伏着的人全部包围。

阅历的有限也致使他太过容易轻信他人，少了几分在勾心斗角下才能养成的圆滑与警惕。

即使在不久前已经经历了一场手足相残了，那骨子里的善良也不是在一朝一夕说改变就能改变的。

是要帮他好好活着，还是要帮他逃出这里回到中原呢？

下一秒，那些逃窜的妇孺们终是在好不容易觅得希望又被绝望打破的煎熬里不堪其辱。

“你给我点时间，我会帮你。”

所以，在有心人刻意指使下的谋略和算计中，自认为偷到钥匙可以解救这些妇孺的季明羡，更是在深更半夜潜到猪笼，将那些无人看守的老弱病残偷偷地放了出来。

忠贞一点的，会选择以死明志；

多高超的伎俩啊…

“你想怎样？”景子轲问。

这一夜，算是要彻底玩完。

此话一出，所有人也算是明白了狄戎王为何在见到景子轲的第一眼就是临门一脚，敢情是要好好报复当年被踹的仇恨。

他像是在对季明羡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当尖锐的刺刀捅进身体时，那般痛楚，连视野都是一片模糊。

即能除掉自己这个大献最后的隐患，又能在他子民面前塑造这么一个心胸宽广、不计前嫌的王室风范，顺理成章。

就算不敢奢望复国兴兵这种大事，却依然残存着微弱的良知，来提醒自己是大献最后的皇室血脉，应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解救子民来对得起自己的身份。

稚嫩的少年仍然会对自由和希望抱有不成熟的、不切实际的期待。

帮我？

而妇孺家眷则会在次日发配给有功的狄戎将军士兵们充当恃宠，沦为最无地位的生产生育工具。

可偏偏景子轲道出的，却是在这种时候最令人嗤笑、最异想天开的答案。

失望透顶，说不出的“果然如此”。

也让季明羡最后的单纯也随之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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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明羡永远也忘不了那些妇孺们看向自己的眼神。

胆小一点的，则被那些狄戎人拳打脚踢，受尽了逃跑的惩罚。

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