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苏又芹也认真想过父母对自己到底如何这件事。从物质上面来看,他们对自己并不差,只要自己开口要,他们就会给。
那时候的父母总是充满抱怨,抱怨对方的生活工作、抱怨爷爷奶奶、抱怨姑妈,甚至抱怨爷爷奶奶给姑妈留了两间房的事情,在他们眼里,女儿不应该拥有拿到父母房屋的权利。——这些抱怨撑起了苏又芹对父母的抵触,她的抵触换来父母进一步埋怨她不听话不孝顺。
沈芊垚笑得很开心,她的身后,是连成一片的松柏树,在冬天里也生机勃勃。
好在女儿有良心,又常年在帝都不在家居住,于是将自己那套房给爷爷奶奶住,也就是苏又芹现在住的房子。
如果没有这条血缘关系,就不会对对方有期待和失望。没有期待和失望,三人之间的裂缝不会越来越大。
嗡嗡两声,苏又芹从兜里掏出手机,沈芊垚发来一张图,是她赤脚站在河里,穿着薄毛衣,手里拿着一个网兜的照片,好像在捕鱼。
后来小镇街道掀起改造风,公路街沿线的人全部拆了两三层的砖瓦房,修建成六七层的小楼。
现在小镇里又有了她放在心上的人,那人也同样把她放在心上。
他们向苏又芹传递努力积极往前走的经验,为她提供最牢靠的情感支持。
高考后,奶奶知道苏又芹谈恋爱、还猜到对方是女孩子的事情。六十几岁的老人什么都没有说,只说女孩子不管和谁在一起,都要看顾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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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年夜饭,苏又芹在父母家吃。
程丽把年夜饭做得很丰盛,摆了满满一桌菜。
第22章 血缘
年夜饭后,苏权主动去收碗,程丽给他打下手。
这么多年,即使父母的房子就在相邻楼里,她也很少去父母家,也没怎么在父母家吃过饭,更遑论年夜饭。
沈芊垚回了消息:
苏又芹瞥他一眼。
爷爷奶奶去世后的第一个除夕,程丽让苏又芹同他们一起过年,被她拒绝了,程丽当时说“你爷爷奶奶都不在了,你不来我们这里过年去哪里呢?”
苏又芹爷爷年轻时,带着妻儿从老院子里搬出来,在那时候还是泥巴路的公路边弄了五间房的地基。五间地基随着一儿一女成家,被分成两部分,三间给了儿子,两间给了女儿。
她也想过,和父母之间的关系不好,是不是自己的原因,毕竟三人在亲戚朋友的眼中都是很好相处、值得交往的人。后来慢慢想明白了,自己并没有错,错的是三人之间的血缘关系。
关门声音砰一声响。
那段时间,爷爷奶奶看清了儿子儿媳不愿意给自己留一套房居住的想法。
春晚表演开始,苏权接着电话从厨房走出来。电话里喊苏权出去打麻将。他没有拒绝,三两下忙完手中的事情,下了楼。
好在那些年里有爷爷奶奶的存在,爷爷奶奶告诉她,不要搭理父母的怨言碎语。两位老人几十年风风雨雨走过来,比儿子儿媳更大度看得更清楚。
而苏又芹父母从爷爷奶奶手里继承过来的地基和房子,现在和爷爷奶奶、和苏又芹都没有关系了。
消息刚发出去,站在他身侧不远处的苏权淡淡道:“别天天玩手机,对眼睛不好。”
有两个包子两个馒头放在坟前,一边放一边和爷爷奶奶说心里话,告诉他们自己现在在家里开早餐店,还说自己谈恋爱了,自己很喜欢她。这些话随着蜡香纸灰飞上天,不知道爷爷奶奶是否能听见。
苏又芹问她不冷吗?
苏又芹从小和爷爷奶奶亲。苏权和程丽也曾经将这件事作为吵架的理由,说白生了她。但他们从没有想过苏又芹为什么不亲近两人而亲近爷爷奶奶。
她好想爷爷奶奶。
“不冷,河水是温热的。”
小镇上的除夕没有舞龙耍狮的表演,放鞭炮焰火倒是没有限制,孩子们可以在门前玩耍嬉闹,大人要么一群人聚在一起打麻将,要么蹲在家里看春晚。
苏又芹捧着碗吃得专心,听父母和弟弟一句句聊着天。他们说的事情和人,苏又芹一件不知、一人不认识。她庆幸自己不会说话,不用应和这些不知道的事情。
很多年前,苏又芹怨恨过父母。
不过,这两年因为弟弟的存在,加上她和父母之间心照不宣保持着距离,三人之间勉强维持着相对平和。
爷爷奶奶去世后,苏又芹原本发誓再不回小镇的,因为这里再没有她的牵挂,却没想到还是回来了,这个小镇在她最难的时候给她提供了无言的庇护。
但也仅止于此了。
“下次我带你来捉鱼。”
苏又芹啪地挂了电话,转头拖着箱子先回家给爷爷奶奶上完香,然后去了西南边陲城市,在民宿里和几位年轻人搭伙过了个热热闹闹的春节。
她似乎越来越离不开这个小镇了。
苏又芹父母和姑妈也拆了两人各自分到的房,修建成楼房去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