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鑫君心脏狂跳，这语气，别说苏又芹，就算是平时他听见都会有点不舒服，质问感太严重了，他紧紧盯着姐姐，生怕姐姐生气。

她抬眼看程丽：“二，别看不起卖包子这件事。你现在住的房子，你老公能长得这么好，你能光鲜亮丽地从程家湾的山旮沓里嫁给你老公，全是我爷爷那手做包子的手艺换来的。”

他在尝试着放低姿态，只是当爹的人永远自以为是，语气严厉，带着上位者的感觉。

程丽忍不下去了，张口就接。“你负什么责？”

程丽微仰着头，往桌边一坐，手机放在桌上发出啪一声。

弟弟这么努力，苏又芹看他拼命维持家中关系的可怜样子，主动问他们第二天什么时候走，太早或者太晚，她可以联系镇上拉客的小车，提前和司机预定好，让司机接他们去机场。

“闭嘴。”

程丽和苏权也没再端着，虽然桌子就这么大，汤碗离他们也不远，他们还是先后将碗递给苏又芹，让她帮忙盛汤。

苏权有些烦躁：“轻点行不行，又想换新手机了？”

有了这一来一往，桌边的气氛基本恢复正常。

苏鑫君主动给父母、姐姐夹菜，又引起话头，让三人时不时回应他一下，边吃边说忙得不行。

苏鑫君感觉一口血闷在心里，轻轻踢下姐姐。

“晚上十一点多的飞机。”

苏又芹点头，拿出手机给镇上拉客的司机发消息说好时间。

她主动说话，虽然语气不怎么好，但也不坏，是她平时和父母交流的感觉。苏鑫君提起的心暂时放下。

苏又芹在桌边坐下拿起汤勺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吹吹汤面，喝了一口。

“三，我搞女人怎么了？我和我女人没偷没抢没杀人放火没犯法，我俩与你和你老公在一起没区别。我们还会比你们过得好。”

苏又芹面无表情地将碗筷摆在两人身前，两人一动不动。饭桌边的空气似乎凝滞了，只听见碗筷碰撞桌面发出的声音。

苏鑫君也埋怨地看母亲一眼，又紧张地关注苏又芹，生怕姐姐跳起来吵架。

已经七点多，早过了平时吃饭的时间。苏权在饭厅门口徘徊几次没有来，直到苏鑫君喊他们吃饭。

苏又芹看他，挑眉问：“干嘛？”问完看向对面的程丽和苏权，又傲又有些服软：“怎么，你们也想喝？”她朝着程丽和苏权伸出手：“碗，我给你们盛。”

“我不想和你们再吵架。大家安安静静地吃完这顿饭，你们去沿海过你们的逍遥日子，我在家中按我自己的方向奋斗。我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苏又芹这口汤喝得，完全没把苏权和程丽放在眼里。

喊了两次，两人姗姗进来。

苏又芹直直看着她：“为了我自己。”

“为了你自己？为了你自己什么，你想卖一辈子的包子？”程丽生气：“我们白供你读那么多年书？让你读书不是让你在楼下卖包子，搞女人的。”

没人回应他。

程丽面色一僵，筷子往碗上一戳：“为什么？因为那个人？”

苏鑫君放下心。然而没过三秒，苏权问道：“你还要留在镇里吗？”

两碗汤盛好，桌边气氛缓和不少。

苏权和苏鑫君同时打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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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又芹一般不在家人面前说这么直白的话，她的视线从程丽黑着的脸上滑过，继续道：“再强调一遍，我想留下来是为了我自己，你们也别往其他人身上想。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等几年再看。”

程丽瞪他，把手机揣回兜里，动作看起来轻了不少。

“吃饭吃饭。”苏鑫君招呼，又说道，“姐都这么大的人了，她都说了是为了自己，你们从小没怎么管她，现在有什么立场管，我支持她。”

好在苏又芹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嗯一声，也不等桌上任何一人再开口，继续说：“我不打算出去了。”

在家里，不管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苏又芹，还是跟着苏权程丽长大的苏鑫君，向来都是都是长辈不动筷、自己不会动。

苏又芹动都没动，她今天心情总体比较好，一点不想浪费自己的心情。她慢慢吞下嘴里的食物，眼睛看着桌上饭菜，一字一字说得清楚：“一，我从小到大的学费，都是爷爷奶奶给我交的，上大学你们一次性给了我四万，后来实习时我问你们要了六千，你们再没给过我其他钱。”

这话说得难听了。苏权呵止他：“说什么？闭嘴！”

这问题是苏权回答的，三人返程机票由他购买，他最清楚时间。

苏鑫君难受得不行。这用餐环境太让人糟心。他视线在三人面上扫过，没忍住：“我说，你们这样不难受吗？说句话行吗？很愁人啊。”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