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去握川兮的手，那只手就落在她手边，勾着她的小指，她只需抬手就能握住她。可她落空了，川兮垂眸躲开了她的手，长长的睫毛颤抖着，挡住了她的视线。

梦是假的，肯定是假的。

“我心疼。”千也小心捏着她的指。

“闻少将，千璃公主，还有凌云的军队都已守在蛮荒，还好。”

“灵长族的军队也来了？”

，展开战乱纷飞的格局。兽族，一分为二。

“她醒了，公主睡了，准备些膳食。”凌云说的简洁，看千璃要去看她们，一如前世般，拉着她往厨房而去。

“也未进食吧？”她昏迷一月，浑身是伤，她定然是不食不宿的担忧着。

姐姐！

“那同我再睡一觉，好吗？”

“好……些了吗？”许久，川兮暗哑的声音传来，含着担忧。

“一月。”

她醒来许久都不曾动，川兮怕她被通幽径的劲风吹坏了神识。

她知道她的意思。绝口不提她的脸，只告诉她，她在就好。

一个曾傲世九天的容颜化为而今模样，她还在安慰她，怕她担心。这女人，教她如何不心疼。

“我，还好。”轻纱下，她声音暗哑，像含着沙砾。

……

川兮没有回话，稍稍侧了身躲开了她的视线，盯着床边的地面。

“我昏迷了多久？”千也看着她的睫毛，没有错过她眼角下未能被轻纱挡住的一丝灼红。

她眼角的余光里，还能看到她这些年已然恢复星河挽月光芒的眸子，再次归于淡漠荒凉，像再次没了灵魂的躯壳，一如当年未寻到她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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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想念她，揉入骨血，才能感觉到她不会失去她的想念。她害怕，害怕她醒来了，她不知何时，会躲到她看不见的地方去。她知道她不会弃她而去，可她会自卑，会躲起来，护着她。

门外，凌云看了看手里的药，转身又端了出去。

川兮的身形许久未动，而后晃了晃，依旧坐在那里，低头看着地面。

“睡吧，你眼下倦色深重，好好睡一觉，醒来，我们就用膳。”她听到了门口有人驻足的声音，知道门外的人听到她的话，定会去备膳。

“只是太久未饮水。”

可为什么姐姐蒙着面纱？为什么她醒了，她却不曾近前来欣喜的唤她，只是隐忍着呼出一口气，而后定定的看她？

她感觉到她呼吸一滞又一滞，犹豫着。

“我不担心，只要姐姐在身边，兽族是谁的都不重要。”

她真的畏惧日光了，所以遮住了所有光亮。

“别担心，我很好。”千也转头看了密不透风的窗帘，才回头看向她。

千也没有上前抱住她，只在她身后小心翼翼的蜷起身子，将头抵在她背上。

“不饿。”

“弑父杀君，外面不安生吧？”

只是，她终究已无法见光，也再没有信心与她素面相见。因着要抵挡戍寒古，发器几度未能护好这张脸，曦光如火，她的脸在逃亡中灼伤了。

“不将面纱取下，我只是……想你，姐姐。”一声姐姐，带着无比的庆幸和心疼。庆幸她未不告而别，心疼她顶着这张脸，也要守在她身边的爱。

“脸也已不疼了。”

“你终会自食恶果。”王父送她的最后一句话，应验了。是她贪恋幸福宁安，迟迟不肯叛世，所以，姐姐……

又是那个梦，羌狼族妇孺命丧的荒山，斑驳的满山血迹，父亲的悲怆，母亲血肉模糊的容貌……只是最后，视线里不再是满目血色残虐，而是姐姐的脸，如火云般荼靡灼烧。

一路溃逃，戍寒古屡屡挡住去路，遥岑午说过鹊羽榕涤叶无法护住没有灵念的千也太多次，逃到最后，涤叶已被摧毁成灰烬，千也是昏迷着忍受了千里通幽径的劲风归来的。

前世今生，她们经历了太多太多的悲苦诀别，早已无需说太多的誓言爱意，她不会在乎她的容貌，她也知道。

她忍着浑身疼痛挪了挪身子，川兮终于侧身躺了下来，背对着她，小心的理了理面纱。

千也猛然睁开眼，周围一片昏暗，油灯昏黄的光亮照进眼里，她不敢侧眸，哪怕知道川兮就坐在床边看着她。

千也小心的勾起她的手指，低低的“嗯”了一声。

这女人不知多少时日未进食进水了，她醒了，门外的人应会赶紧准备些吃食。

“你的嗓子……”

“那盅汤……我未饮太多，除了脸……没有其他不适，别担心。”许久，她暗哑的声音再次传来，安慰着千也。

“凌云的亲卫，还有已儿派来的万数护军，放心，不为攻占兽族，只是护你。”

“怎么没送进去？”正堂，千璃看她又端着药出来了，起身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