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提起，川兮愣了愣，“还想要一件吗？”她记得千也叛世时她怕她有危险，让她穿着，可后来她说弄丢了。

“我可是喂了你半日，怎的，没饱？”川兮低头看她。这崽子殷情期的时候可是能累死她的，现在又来嫌她喂的多了。

“姐…姐～”一开口，如旧上扬的调子，是川兮最喜欢的声音。

还有她们飞越辽海后落地，她看到野鸡去追，捉来后要她用鸡尾的羽毛再为她织一件马甲，她看了看那些颜色艳俗的羽毛，依旧柔柔的答应了她。

果然！川兮咬牙切齿。前世剜心血救她孩子，今世又把她亲手给她织的软甲送给她，一口一个挽姐姐，这崽子是要气死她！

“上一世，你可是一日要进五餐的。”川兮抱着她坐起身来，收了半数遮挡的丝发，和她一起看夕阳西落。

川兮会意，闭目听了听，片刻，一束丝发旋飞而出，又瞬间收回，发尾卷着两只灰兔。

十一岁起，千也就很少哭过了，除了在川兮身下。

“又省了一顿午饭。”半晌，千也沙哑着嗓子看向长空。曦轮已经渐渐西落，她又被折腾了半天。

“是你不让我吃。”千也的声音柔柔弱弱的，带着孩子气的不满。

川兮一挑眉，趴在她耳边吐气如兰：“还有自己动的力气，是嫌姐姐怠慢了吧。”

千也摇头，“只是想起和你遇到的第一次危险了。”那时候还有延天却，那时候的他意气风发，俊朗不凡，和她很是登对。

川兮对她了解甚深，撅起尾巴就知道她要干什么，看她这模样，不觉暗了眸子。这崽子一路征战桃花不断，家里还有个挽怜又等着，软甲丢失保准跟这些桃花有关。

有飞鸟惊起，五彩的飞蛾绕在她们上方高高低低盘旋不止，千也看不清，只觉眼角落了泪，心道终于要结束了。

“嗯？”

“不够吃。”千也拢了衣袍，抱着自己的膝盖抗议。

千也撇了撇嘴，突然很后悔中午跑去狩猎，害自己被吃了一下午，连口饭都没吃。

那是本能！千也想开口反驳她，却下意识仰起长颈，淹没在浪潮里。

“千千不累，”川兮爬上来，“咬这么紧，可看不出累。”

川兮细指一勾，鬓发转瞬间飞了出去，束住她瘦劲的腰身将她卷了回来，箍到怀里时，准确的探入她的命脉。

她说完，满意的看到千也冷俊的面貌绯红一片，起身跃下发来穿了衣裳：“饿了吧，我将鸡烤了，一会儿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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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

千也下意识抖了抖，“饱了，饱了。”再喂她就要废了。

川兮被她疾驰而来的风吹起一缕鬓发，缓缓落下之际，眸子也跟着落了落。

川兮落了落眸子，下意识咽了咽。千也看到她星河挽月的瞳孔泛起光来，一个激灵，丢了鸡扭头就想化回狼身逃跑。

“姐姐，你还记得琅鸟冠羽做的那件七彩软甲吗？”

千也自己吃陈年老醋也想让她尝尝，想也没想张口就来：“我给挽姐姐了，她柔弱，怕她自己在穹峰再遇到敌军受伤。”

千也有些绝望，日日如此，做的她刚才捉鸡都费劲，堂堂一只羌狼，还曾经是个兽王，竟然连只鸡都跑不过，扑了三次才咬到，太丢人了。

川兮看她害怕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趴在她耳边啄着她的耳：“姐姐才是饱了，千千喂的水，太多了。”

她累了一下午，精疲力尽，这只鸡够干嘛的。

姐姐这手，真是利落干脆。

千也下意识夹紧了腿，化狼身化到一半的耳朵又变了回来，瞬间绯红。

后悔完，她看着川兮拾掇猎物，突然又想起前世，鹊羽榕林她们大战穿山蟒后就地调修，川兮怕她饿着，就是这样为她猎食的。还有那次坠崖，她虚弱的昏迷了很久，醒来后她说饿，她也这样默默闭目，为她猎来吃食。

午夜时分，冰轮皎皎，千也看着漫天星辰铺天盖地的砸在脑子里，剧烈颤抖，沙哑着嗓音嘤嘤哭泣：“姐～姐我……错了。”

想着想着，想到那时候她和延天却那么亲近，对万三三却那么疏离，千也咬了咬牙，气鼓鼓的：“软甲没丢，我怕你生气才说丢了的。”

万千丝发如莲含苞，笼罩起一地风光，千也认命的仰起颈子，看着天上云雾缭绕的风光渐渐模糊。

每次到最后她控制不住嘤嘤泣泣，像个小狼崽子一样柔弱蜷缩进川兮怀里的时候，川兮都会停了手，吻掉她眼角的泪，抚摸她的脊背安抚她。

鸡是吃不成了，兔子加餐也甭想了，这崽子饿一顿没什么，家教得先伺候了。

千也化狼身时不着一丝一缕，化回人身亦是。她不着寸缕，站在草长莺飞的原野里，周围翠浓花红，她立在那里，冷玉般的脸上带着奔跑过的红晕，嘴角一滴粉红的血划过冷俊的下巴，说不出的勾魂摄魄。

来的突然，千也闷哼一声，不自觉的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