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已经发起来喽，丫头。”

赵光水同样大声地回她，唇边呼出一团白气。她给李润月的外套不太厚，抵御不了初冬凌晨的料峭寒意，刚刚在底下她看到李润月在车里一直抱着胳膊发抖。

“哎！”

李润月登上回梅市的车。

李润月为了省点钱，不愿意坐火车高铁，宁愿忍受这一路的颠簸和鼾声。

“给我你围什么呢？”

李润月仰起脸来，打断她的结巴，真诚地说：“谢谢您，赵小姐。”

赵光水想给她钱让她不必再依附妈妈，但又怕自己伤害到李润月的自尊心，犹豫了半天也没想好到底该怎么办。

因为一路上会经过城外的郊区，所以清晨傍晚的大巴车主要顾客是担着菜去城里卖的老头老太太，连露水还都水灵灵地缀在菜叶子上面；凌晨的这一趟则大多是忙碌了一天终于回到住处的小贩，都是疲倦劳累的中年男人妇女，基本挨座就倒，不一会儿就鼾声如雷。

完蛋了，越说越糟糕。

赵光水：回家之后记得给我说一声噢！

她紧了紧赵光水送给她的外套，把围巾从头顶绕下来，按农村妇女的样式围住脸，将自己包成一个包子，只露出两只眼睛明闪闪地亮在黑暗中。

她只好别别扭扭地低下头，小声说：“对不起……我、我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也没有看不起你工作的想法，我……我就是……”

初冬的寒风直刮人脸，她使劲地关上车窗玻璃，用油腻腻的蓝色窗帘堵住那点合不上的缝隙，这才感觉冰凉的肩膀暖和了一些。

大巴车终于完全开动，缓缓地往前驶去。

她们俩来得有点早，离发车的时间还有一会，乘客们正在陆陆续续地往车上走，有的还背着今天没卖完的货物。

这是江城到梅市的大巴车，一天只发三趟，凌晨一趟，清晨一趟，傍晚一趟，一坐就是晃晃荡荡三个小时，李润月赶的刚好就是凌晨这一趟。

李润月打开车窗探出头来看她，想说什么，又被胸口沉甸甸的情绪堵得说不出来，只好也挥着手臂，尽量大声地道：“再见，小水！”

今晚没有月亮，夜空晦暗而又深沉，只有地面上的城市仍然是一片灯光的海洋。

“给你了！”

“真的很谢谢。”

怎么说都是错，她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又难为情，只好满脸通红地闭上嘴巴。

赵光水一直把她送到了大巴车下，目视她上车坐好。

不知道小水有没有听见那声告别。

我现在是小水的朋友了吗？

赵光水忽然跑上车来，跟司机匆匆地说了声“麻烦您稍微等一下”，就奔到了李润月面前，飞快地解下自己的围巾放在她手里：“给你！”

她的声音被冬天的风吹散在干冷的空气里，很快地消逝了。

，毕竟还是不太好……”

李润月一上车就径直往车最后面走，熟练地找了个地方坐好，隔着一层玻璃车窗朝她挥手，做口型道：你快走吧！我坐好了。

李润月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微信新加的人，狐狸头像的就是赵光水。

说完不等李润月反应过来，她又像上车一样迅捷地跑了下去。

她轻声说。

周围人的鼾声此起彼伏，显然已经睡熟了。现在已至凌晨，不过李润月还很精神，睁着眼睛睡不着觉。

赵光水跳了跳，笑着朝她使劲挥手，大声道：“润月，再见！”

这真的是个令人温暖的称呼。

人有点杂，赵光水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李润月，朝她晃了晃手机，示意她回去之后要给自己说一声。

第54章 同病相怜

我最后还是终于叫她小水了，李润月心中暖融融地想。

小水……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和善地道。

李润月急了，叫司机道：“师傅！师傅！您能停一下吗？我下去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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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润月没提防，等她回过神来时怀里已经抱着一团软绵绵暖烘烘的围巾了。她忙站起身，朝窗外叫了一声：“你的围巾！”

车发动了，大巴车身抖动起来，像一匹老马挣扎着起身前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