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时候心血来潮或者忽然良心发现,也会对小水比较好,给她带点东西送。
雪踩硬在鞋底之后结成一层厚厚的硬壳,越粘雪越多,到最后腿重得几乎抬不起来,而且又非常容易打滑。
“这个不收钱。”
也有一部分她硬撑着没穿羽绒服,而是穿了大衣的原因。毕竟……毕竟大衣比较好看。
绿色出租车的司机非常健谈,但跟京城出租车司机那种皇城底下特有的指点江山的气魄却半点也不一样,是一种高纬地区的人们特有的直爽与热情。
“我也是北方人。”
“好吧。那我就先回江城了,赵董。小水还在等着您的话呢。”
雪下得更大了。
她怕见小水那样渴望又不安的眼神,低下眼只是退避,当做自己没看见。
已近傍晚,风声呼啸,满天大雪鹅毛一样地飘。
她捏着烟卷,若有所思地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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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就是……李润月的家,那幢小房子的窗户里亮着明亮的、温暖的光,室外的雪直扑人面,但她却忽然踌躇起来,不敢敲门进去。
赵之华来得急,没带墨镜,眯着眼睛左右看了看,找了根树枝掂在手里试了试,感觉还不错,便拿它当拐杖撑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在雪地里。
要是李润月不想见她,她怎么办?
终于走到了地方,赵之华感觉自己已经筋疲力尽了,她浑身都在发热,露在外面的手指更是胀胀的烫。
“哎呀大妹子,你穿得咋这么少呢?我给你说这里可冷,你不能顾着好看就耍单漂,你得穿大棉袄……”
“额外附送您一条消息。”
赵之华在衣兜里搓了搓手指,她的手已经冷得没知觉了。
刚下飞机赵之华就冻得缩起了手,她在梅市呆惯了,搞得现在还有些习惯不了北方的冬天,冷得瑟瑟发抖。
廉克勤侧过脸来看她。
赵之华知道,这是冻伤的前兆。她小时候京城还很冷,常常有冬天在外面走,结果回家一看已经不知不觉中冻坏了耳朵或者手指的传闻,虽然有夸张的成分,但也足可以证明冰天雪地中潜藏的危险。
司机大哥的脸红扑扑的,有冻伤的皴裂,“你不是本地人吧?南方人?来这里看雪的嗷?哎我们这那冰雕你知道不,冰雕艺术节,晚上灯一打五颜六色,可好看了,真的。”
现在已经是腊月底,马上就要过年,村庄里到处贴着大红对联,黑龙江的冬天天黑得特别早,她走了一小会天色就已经彻底地暗下来,雪却仍然在下,声势半点也没有减弱,赵之华在风雪中几乎有些迷失方向。
她唉了一声,艰难地把腿从雪里抽出来。
.
她笑着说。
赵之华于是便又叹一口气。
她是爱安静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赵之华忽然轻轻地接了他一句话。
司机一直把她送到了村口,赵之华推开车门走下车。
而不论她送什么小水总是会很开心,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她甜甜地笑,有些踌躇又有些渴望,看样子有点想抱抱她,但又忍住了,最后只是乖乖地站在原地说一声“谢谢妈妈”。
雪下得很大,赵之华的靴子踩在上面咯吱作响,口边哈着白气,睫毛上也落了几片晶莹的雪花。
赵之华愣了一下,道:“是。”
“这是您的经验之谈吗,赵董?”
高挑的女人笑着瞧了她一眼,温和地低声说:“润月小姐回老家了。她家的地址我给您发在手机里了,您自己决定过年的时候要不要去看她吧。”
就算是她也不得不承认:父亲把小水教得很好。小水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孩子。只是——
跟兔子似的没脾气,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生出来的这种女儿。
廉克勤打开车门走下去,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返回来敲了敲她的车窗。
烟瘾更多是寻求心理层面的安慰,并不是生理上离不开。
她真是发了疯,才莫名其妙地飞半个中国大过年的来这里雪地越野。
“小水她……性格挺好的,没什么脾气,很好说话。真要是把她惹生气了,你给她说两句软话,哄哄她,她也就好了。”
天空灰白茫茫,地上亮白莹莹,四面八方望过去尽是模糊的白,连成一片,晃得人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