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分神，顾重已然再次向它袭来。

——是这个人，只要杀了她，一切都将回到正轨。

但与此同时，有什么东西开始从他们身上流逝。

“顾重，杀了它！杀了你面前的那个妖魔！”

就算化为黑雾的形态，也是被蚕食、被洞穿的那一方。

他忍住痛楚将金印抛出，任由自己被妖魔淹没。

“太阳出来了···”

化魔者们褪去残暴的皮囊，恢复为人的神智，悔恨又庆幸地抱头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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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师眼中满是惊诧，今夜有太多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偏偏就是发生了，远远出乎它的预料。

她看向手中的剑。

看向唯余下妖魔的空荡之地，和场中唯二的两个活人。

——顾重不会伤害她，顾重听得见她的声音。

顾重重新化为人形，双目紧闭，重重跌落在地面，凌烟慌忙冲到她的身旁。

天真的亮了，妖魔最终被斩于剑下，人群在尽情欢呼。

黑色的雾气只停顿了一秒，随即被银色穿透，万千道光芒自黑色中开始闪耀绽放。

“哈哈哈！你杀不掉我的！你绝不可能杀我的！”

顾重动了，在黑雾之中看不清她的动作，她应该是扬起了手臂，狠狠砸向身后的妖魔。

金色的光芒在黑暗中如此耀眼，银色的剑光风驰而至，恍如唯一的晨光划破即将永寂的黑夜。

“天亮了！”

“楚城！缚魔印！”

原本还能与清醒的顾重平分秋色的祖师，被砸落在地面，被打飞至半空，被打散了人形。

她反复喊着。

——只有她才能救大家。

这样想着，它指挥着已然化为它用的漫天妖魔朝着凌烟袭去。

最为庞大的黑雾湮没在银光之中，弥漫都城的黑雾蓦然减半，朝阳缓缓自天际探出头来，将剩余的黑暗逐一惊走。

继续攀升的日轮照亮王宫的琉璃瓦与四角飞檐，有人在彻夜长明的殿中执棋对弈。

顾重无动于衷。

一枚黑子落下，围住角落的白棋，将其取走。

然而纵然落于下风，它口中依然念叨着猖狂的话语，不知是给自己即将崩溃的心理构筑一道防线，还是当真是事实。

“两枚无用的棋子罢了，这局还是我赢了——”

“怎么会？”

在看见顾重彻底魔化的那瞬间，凌烟心中一紧。

眼前闪过之前在王宫、在道观、在国师府的一幕幕场景，所有经历过的景象都有这么一个共同点。

楚城跟随着她的视线看向融为一团的黑雾。

她看向另一边那胜负分明却不见结果的战场，顾重方才的话语划过她的脑海。

“不···不！不——”

黑雾从楚城身上褪去，留下被啃噬一半、还起伏着微弱呼吸的躯体。

豆蔻红的指尖轻点着棋盘边缘，而后落下最后一枚白子，伴随着不以为意的娇语呢喃。

她朝着同样勉力抵挡着化魔者的楚城喊道。

人类的至强者，化为妖魔后，同样是至强者。

手中不断舞动着与自己愈发契合的银剑，凌烟不忍地屠戮着曾是同类的化魔者。

她大声呼喊道。

“顾重！”

它将目光再次转向凌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