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再命他送千年出苑。汲怿说是，反走向文鸢。

苑百里，仅仅一处有光，招引春蛾。春蛾未长成，烧在灯里，成为一小股烟，托着蛾粉，向帐顶去。很快，行帐里都是春虫死而男女相趋近的热。

当天有个晴夜，千年和文鸢都被请到苑。

她过去了，说声陛下。

文鸢无措，看行帐一角，那里有片云气，是刺绣的纹，或是载她升天的白云。然而风一吹，帐皱起来，它也不够遐想，只能是刺绣的纹了。

他追上，掰她手指，夺了核，拽她回原地，俨然没把她当公主。使男女都被吓跑。帐灯的泄光只照亮这两个人。

两人看彼此。

“臧文鸢。”

他以为息再疯了，便让汲怿退下，又捧文鸢的脸：“吐出来，没事的，你兄每天朝中吵架，总有头昏的时候。公主不用尽听顺。”

“奉陛下命，失礼了。”他生硬地说。动作不重，只有塞物的手指用力一些，探入她口，立刻撤出。

她迟迟不过去。

夜深，人来往，带动湿气，攀树变成露，打在文鸢脸上。她从甜中清醒，发现苑人走尽，帐灯留一座，息再在等她。

“多谢国师，其实是甜杏。”千年听到含混的回答。

“唉。”

汲怿从行帐后转出，来到文鸢面前。

“不用。”文鸢握核逃走。

与息再以外的人说话，汲怿都生硬，带了傲气，这几天他试行尚书职，在省行走，人传他遇美色不正视，遇权贵不躬身，得罪许多人。如今在夜里，在他身边吃杏，文鸢想起这些传闻，却不讨厌。

“不给甜杏好吗。”文鸢甜得发苦。

还好是这件事。

她吃一颗，他就塞一颗，还把核抓在手里。她向他一步，他就走开一步，然而看她背离，立刻追上，贴得很紧。

“‘公主为一名齐人，改变心性，非要让他出人头地’，这些天，省中都在议论你，”息再低声，“不过在我身边放一个人，你让多少人瞩目？若那位紫骏是个庸才，我要你们两个同为城旦。”

文鸢咬唇，接受息再的

原来是这件事……文鸢松口气，沾湿的发也垂下来。

汲怿站到她后面。

“汲怿。”

文鸢抢答：“不不，是我强迫。”息再命左右堵她的嘴。

两人罚站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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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鸢微闭眼，目光被迫绕苑一周，再低头时，他已走远了。

执事看到息再读完，借喝水掩笑，以为国师说了什么好话，却又见他扔了书，便不敢再看。

文鸢因甜杏禁言，被使女领到一边。

没人动手，息再便说：“汲怿。”

文鸢就抬不起头，被他托起下巴，塞入一物。

“奉命行事，失礼了。”他拒绝。

千年看不见，阻拦不及。

息再与千年远处说话。而他负责守着她。文鸢刚要吐核，他就伸手。

她呆呆地吃杏，从左腮换到右腮。某一刻身后有影。

次日书行省中，是公冶国师亲笔，说小星徘徊紫微，帝车叁星被扰，是士不达于天子，而九卿属有误之象，提醒皇帝，省中如果除授官职，必须谨慎，不要选错了人。

息再让她坐，垂目看她。

怪人。

息再授意他随意穿着，他仍旧穿官服，戴文冠，用香条，像个老古板；然而实年不满二十，身高体长、骨骼清肃，皱眉能吓走二叁使女，站在人前，则压得对方抬不起头。

文鸢说不了话，又被塞甜杏。

“你既是尚书，去为皇帝提笔——”

文鸢不知他干什么，已被他按住嘴唇，另一只手撑开上下齿，把杏核掏出来。

息再从行帐中坐起。

他难得休闲，除冠去冕，换套单衣。两边浴者洒水，使男女扇风。他享受一会儿，直到轻薄的衣服勾勒体表，才问千年：“你也对我选的尚书有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