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德尔教授又往前一步，缓缓放下手，灼灼的目光近在咫尺，滚热的呼吸打在她颊侧，开口时声音几近轻柔的耳语。

里德尔教授双眼微微睁大了些，像是没想到她会如此轻而易举地答应一般。过了几秒，他忽然冁然一笑——该怎么形容那个笑呢？几近宠溺，又稍微有一点难为情，不可思议的温柔和暖，是那种真正的、直达眼底的、会心的笑意，像极了乘飞天扫帚时，阳光下轻轻拂在脸上的风。

“下周课上见，瑟尔小姐，别忘了交狼毒药剂的论文。”

如果在许多年后，有人问汤姆为什么要在此时问出这句话，他或许仍旧无法作答。但他猜他是想为自己留一线希望。当年，在塞凡湖边时，他一次又一次地召唤自己的守护神，却一次又一次地被那缕银光遗弃在黑暗里。他发现，自己的一生里，竟然没有一段足够喜悦、温暖、充满力量的回忆，能够提供足以支撑他的力量。

汤姆暗暗叹了口气。

经过今晚，爱茉尔觉得自己几乎丝毫不了解自己最喜欢的老师。他无常得让人害怕；他让她猜不透，却又引得她更想一探究竟。

谜底在哪儿呢？

汤姆沉默了片刻。

“sir?”

这么紧张，这么慌乱……确实不似在故意勾引。

“uhhh…u，i……”呃……呃……我……

可书毕竟不是她的，万一她拿不回来呢？

汤姆淡淡扫视了一圈儿教室里的学生。期末考试快到了，所有学生都一副紧张兮兮的表情，生怕错过他说的任何一个音节。爱茉尔照旧坐在前排，但汤姆连摄神取念都用不着——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的小姑娘没在认真听讲。

他叫住了她。

里德尔教授像没察觉她的羞怯一样，一手夹着书，脚步轻快地跨进办公室，招手示意她跟进来，并且在她身后关好了门。

他抬起手，指背轻轻摩挲爱茉尔的脸颊，在她耳边低声耳语。

近在咫尺的少女紧张得气息都乱了，小鹿一样的大眼里又泛起了水光，紧咬的唇嫣红一片，如被风雨蹂躏过的海棠花瓣。

“我……我是说，如果您以后有任何……需要……我是说，要求……如果您有任何要求……我都愿意——”

“veryipressive，isssayrewhoknows，iightneedyoutowritethetextbookforycss”非常厉害，瑟尔小姐。谁知道呢，我可能得要你帮我写本教科书。

如同所有无家可归的人一样，爱茉尔不想离开。

她舌头跟打了结儿一样，说不出一句顺溜的话。

小姑娘秀眉紧蹙，低垂的长睫微颤，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水蜜桃，小巧玲珑的两颗贝齿紧咬着下唇。那片可怜的唇瓣几乎要滴出血来，让汤姆不由自主联想起盛夏甜嫩熟软的殷红樱桃。不知怎的，剩下那半句话忽然就卡在了嗓子眼儿里，再也说不出口。

最后，他是依靠了一个黑魔法咒语——devoraredesperatio——让内心最深沉的绝望和最黑暗的记忆化成一个护盾，供摄魂怪吞噬，避免它们吞食他本人的灵魂。在回忆这件事的时候，汤

当然，以防万一，他可以对她摄神取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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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茉尔默默点了点头，把书放回了顶架上。

对于她这种被世界遗忘和被命运抛弃的孩子来说，霍格沃茨是他们人生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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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wantyoutoknow，isssayre，iwouldstillliketoatatherightto…exactpayntfroyou…otherways”我想让你知道，瑟尔小姐，我仍然想保留以……其它方式……向您索取报偿的权利。

她望着里德尔教授渐渐远去的背影，紧紧咬了咬唇，止住嗓子里险些冒出的那声抽噎，过了片刻才敢继续说下去。

她独自坐在寝室里，身旁放着已经打包好的行李。今晚她将在陌生的、冷冰冰的伦敦度过，睡在一个人都不认识的破釜酒吧里。明天，她就得去魔法部报到，在那个勾心斗角的地方，开展一段新的尔虞我诈、虚与委蛇。

里德尔合上了她手里的书。

汤姆回过神来，“yes…yes，thepatroncharyouflickyourwrist，and——”对……对，守护神咒。抖一抖手腕，然后——

“iwouldlikenothgorethantheopportunitytostay，sir”我最想要的就是有机会留下来，先生。

“a…abloodpactisa…aagicagreeweenodividualsthatpreventsthefro…frocaghartoeachotherit…itbdstheiragictother，utuaord…”血、血契是……两个巫师之间的……魔法协议，防止他们……互相伤害。它、它将他们的魔法相互协调……结合在一起……

“iexpectedbetterfroastudentofyourcaliber，isssayrefivepotsfro…”我本来是对像你这样有才干的学生抱有更高期望的，瑟尔小姐。从斯莱特林扣……

“aore”

雪中又只剩下他和她两个人。汤姆把乾坤袋里的魔药书还给了爱茉尔。

穿旧袍子的娇小身影往城堡走去，只留下一串开始被落雪模糊的小脚印。

毕业典礼刚刚结束，走廊里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低年级的同学早已离校；七年级的毕业生则都在陪同来霍格沃茨参加毕业仪式的父母参观、游玩。

“notnecessary”不必。

架。爱茉尔的去路被堵住，完全被阻隔在了他和书架之间。

他微微向前倾身，目光直接穿透她的灵魂，紧紧凝视着她，声音放得更低沉。

在回霍格沃茨的路上，里德尔教授没再和她走在一起。在霍格莫德入口处点完名后，爱茉尔在前面打头，领着其他学生往霍格沃茨走，里德尔则负责断后。到了那株枯败的柳树下，爱茉尔又点了一次名，里德尔才谨慎地让学生散开。

学院从未因她在课堂上的表现而丢过分。爱茉尔在羞愧中紧紧闭上眼，觉得自己快被里德尔教授语气里的失望压垮了。

“fivepotsfroslyther…shallnotbedeductedifisssayreisabletoaheestionrrectly”从斯莱特林扣的五分不作数，如果瑟尔小姐能正确地回答出问题。注：我这里的对话本来设计的是英文的，但因为中英文文法不同，这里的中文读起来有些怪，且英文里里德尔没说“不作数”这种不是他风格的话。如果可以，大家还是尽量看英文对话吧。

里德尔教授一瞬不瞬望着她，声音很轻，很柔，明明温柔得像在唱催眠曲，却让她浑身一阵寒战。

“isssayre?”瑟尔小姐？

“uldyou…uldyoutrysuongyourpatron?”你能……你能尝试召唤你的守护神吗？

里德尔教授正一手举着书，微微偏着头，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她缓缓抬眼，望进了汤姆眼里。

明天无更，后天更《他最出色的学生》的续集。

他回开眼，倏然转身，往黑板走去。适才的一瞬心软，一定得归咎于险些接受处罚的是斯莱特林院。

爱茉尔就跟抓住根救命稻草一样，顾不得适才的羞愧，笨拙地组织语言，努力地试图回答问题。

谁都没想到，全年级最出色、最认真、最拔尖的学生竟然连题都能听错，还错得如此离谱，很明显没在听讲。年轻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一向以严苛峻厉着称。此时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紧张观望着，教室里鸦雀无声，如被暴风骤雨降临前的低气压云层笼罩一般。

他放下了手，缓缓向后退去。她周身那可怕的压迫感渐渐消失了。他似乎从——她不知道从什么——又变回了那个她熟悉的里德尔教授：严肃、端正、一丝不苟，却又温和有礼。

里德尔教授一抬手，把书举到了她够不着的地方，眼里的笑带着狡黠和善意的揶揄。爱茉尔却被他看得心慌意乱——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她该怎么办？如果接受聘用，她就可以留在霍格沃茨，但书里的那封表白信……如果被他看到，她以后该如何和他相处？

当然，一如既往的，爱茉尔·瑟尔是个例外。

汤姆犹豫着。他发现自己很抗拒这个想法。那样做就好像是在用沾满锈渍和泥污的肮脏铁锹去挖掘一片洁白无瑕的初雪一样。

“iaskedaboutbloodpacts，isssayre，notbloodcurses”我问的是血契，瑟尔小姐，不是血咒。

like…ariddle…

爱茉尔背靠着冷冰冰的楼梯扶手，脸仍旧跟火烧一样，但抠弄聘用信边缘的手渐渐放松了下来，指尖也不再颤抖，把信慢慢塞回了信封里。

少女目光炯炯，一脸期待地望着他，想听他的下一个故事。

“pa－troncharoh！thisis…thisisthatspellfordefenceagaiors，isn’tit?”守护—神咒。噢！这是……这是那个能驱走摄魂怪的咒语，对吗？

教授在她的桌前停下脚步，六尺三的高大身躯将她笼罩在阴影里。因为坐在课桌后，五尺三的她显得更加娇小。爱茉尔猛然意识到，即便是在欢爱粉事件那晚，她也从没如此深切地体会他的体型比她高大出这么多，且如此有压迫感。

“u…uhh…a…abloodcurseispasseddown…viabloodle…frooothe，whileanunbreak…”呃……呃……血咒是通过……血缘关系代代相传的……一种诅咒，而牢不……

“we’dbetterbettgbaowithiudentsarealreadyontheirway”咱们最好开始走回去了。学生们大概也开始往回走了。

“ofurse，youuld…repay…，well，…otherways…”当然，你也可以用……嗯，用……其它的方式……报答我……

爱茉尔用目光去寻他的双眼，他却避开眼，没有看她，背转过身，踱回了窗前的书桌旁。

“我只……我只希望你……一切都好。”

“thankyou，siri’dbetterbeonywayishouldgo…gobacktostudyg…”谢谢您，先生，我最好开始往回走了。我应该继……继续复习……

爱茉尔如梦初醒似的抬起头来，脸颊涨得通红。

爱茉尔脸瞬间涨得通红；但她同时惊奇地发现，“瑟尔小姐”这个称呼，突然就没那么冰冷而疏离了。

汤姆确实有一个摄魂怪的故事。三年前在亚美尼亚的塞凡湖边，他遇上了一群从哈萨克斯坦的沙漠里飘来的摄魂怪。长途跋涉把它们饿坏了，几乎一见到他就扑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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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班所有目光都惊讶万分地聚集在她身上，火辣辣热燎燎的。爱茉尔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未出口的后半句消散在里德尔教授向她走来的脚步声里。

“an…anunbreakable…vow，however，isa…aagicaltract…s…sealedwithawand，withathird…third－partypresentasabonderbreakgsuchavow…results…theidiate…death…ofthevow－breaker…”而……牢、牢不可破……誓言是一种……魔法契约……用魔杖为烙印，需要有节与之前不同，没有从书页间跳出来的黑魔法生物模型或巫师决斗演示，只有书脊里照耀出的一片明亮银光。光芒褪去，一行字出现在书页上。

“sir?”先生？

“，wouldanyonecaretotellwhattheadvantafbloodpactsareoverunbreakablevows?”有没有人能告诉我，与牢不可破誓言比，血契有哪些好处？

守护神不在霍格沃茨七年的教学范围内，也就是说，即便七年级学生也未必知道其咒语。爱茉尔觉得自己刚刚太显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羞赧地低了头。

或许，她可以先接受聘用，以后再伺机把那封信拿回来。

“ohand，aore，ynaisnot‘sir”喔还有，爱茉尔，我的名字可不是‘先生’。

当然，她太想留在霍格沃茨、留在他身边了……

“expecatronu！”‘呼神护卫！’

意识到适才那两个词的回答说得太过冰冷严厉，汤姆叹了口气，轻咳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