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但只是很短的两秒,他回过头朝青年说:“我会还钱的,请您给我一点时间。”您——连敬语都用上了。司立鹤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为楚音的称呼,也为楚音的显而易见一塌糊涂的状态。半月多不见,肉眼见到的楚音比照片里还要憔悴。柔软的头发随意耷拉着,面色惨白,只有唇瓣尚存一点血色,瘦了一大圈,本来就小的脸之前还挂着类似婴儿肥的肉,现在下巴削尖了,眼睛显得更大,底下是不可忽略的两抹青灰。见到楚音把自己折腾得这么病态,司立鹤心里无端烧了一把火,语气冷厉,“你一定要把自己弄成这样吗?”楚音愣了两秒才听清司立鹤的话,他近来总是如此,难以聚精会神去听别人讲话,也许这就是他面试频繁被刷的原因之一,不过他奇妙地发现,再面对司立鹤的时候,有一种麻木的疼痛,让他再不会当着青年的面流没用的泪。他木着脸,眨眨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只小小声地重复了一遍,“我会还钱,每月分期可以吗?”司立鹤的手慢慢地握了起来,抬起下颌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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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音拖着行李离开,留给司立鹤一个瘦削的背影。司立鹤陈邵风最近可谓是圈子里最大的笑料,老婆跟人跑了不说,连百依百顺的情人也倦了款不知所踪。钟礼早受够了陈邵风,好几次上床的时候,他都能听见陈邵风看着他的脸叫他楚音——他觉得男人有病,如果真的喜欢就对楚音好一点,不要养那么多情人,到他这边扮深情实在是件很廉价的事情。楚音和陈邵风顺利离婚后,钟礼也算是功成身退了。司立鹤是个负责任的雇主,没有卸磨杀驴,给了一大笔钱,又安排钟礼和家人离开海市避风头。等受了“情伤”的陈邵风来找人寻求安慰时,别说钟礼这个人,家里值点钱的东西都被搬空了。这下他彻底回过味来,钟礼出现的时机太巧合,可惜当时狂妄自大的他没有察觉端倪,如今再回想这整一年,他简直像个小丑一样被司立鹤牵着鼻子走:从跟盛锐合作的那一刻起,得知他把大半身价投到度假开发区建设的司立鹤就拿捏住了他的命门。可他再愤怒,也不能到处宣扬不仅老婆被司立鹤勾引走了,连情人都是司立鹤有意安排。陈邵风吃了好大的一个亏,走到哪儿都觉得脸面无光,却还要强撑风轻云淡,面对别人的揶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早就想踹了他。”众人哈哈大笑,劝他看开点,笑声里都是幸灾乐祸和同情。笑完过后大骂楚音水性杨花、招蜂引蝶、生性孟浪,跟他养小白脸的妈一个货色,说他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是咬人不叫的狗,这样的老婆再好看也万万不敢迎进门。骂着骂着,不知谁提了这么一嘴,“我记得当初他下药才跟邵风结的婚,既然人都离了,邵风,不如把当年的事跟我们掰扯掰扯,让哥几个给你评评理。”陈邵风哑然,同在场的秦浩却搭了腔,“陈年旧事有什么好提的,喝酒,庆祝邵风回归单身,今晚不醉不归。”辛辣的高浓度酒精下肚,在微微的眩晕里,陈邵风想起第一次跟楚音的见面,他给被为难的楚音解了围,少年睁着水润的眼睛怯生生微笑地对他说谢谢。这声感谢没多久就换成在床上的眼泪。陈邵风把酒一饮而尽,他记得从那以后,楚音就再也没有真心对他笑过了。他没有想过楚音会跟别人跑了,对象居然还是司立鹤。但那又怎么样呢?陈邵风恶毒地想,就算楚音跟了司立鹤,司立鹤午夜梦回的时候,也要记得他才是楚音的第一任丈夫。楚音把找到工作的事情分享给张连枝。自从上次的争吵后,女人确实安分了许多,但在听到楚音是净身出户的时候,母子二人相同的结局使得她久久未能说出话来。她一想到以后都要住破房子吃糠咽菜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不过她再也不敢对楚音表露出真实的想法。她是朵上了年纪的菟丝花,下半辈子还得靠楚音养着,更何况那天楚音悲痛欲绝的一句“妈妈,下辈子我不想再做你的小孩”太震耳欲聋,她好怕把最后一个对她好的人都赶跑。楚音添置了些锅具,要张连枝学着做饭,从最基础简单的做起,不需要多么的色香味俱全,能入口就行。厨艺稀巴烂的张连枝煮了两碗糊成一团的面。她自己都嫌弃自己煮的东西,楚音却架着小桌子吃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