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声大，老板不得不提高嗓子。

暴雨渐渐歇了。“哗啦啦”的声响之后，老板听见了“咚咚咚”，又或者“哗啦啦”的声音。

“买药。”

“没有。”

前奏一起，他心安了些，过去打开卷帘的小门。

孟泽接过药袋子：“谢了，谢大哥。”

这会儿已经过了十点半，却仍有人来，一下一下拍打卷帘门。

门前有一棵高树。夏季时，这是庇荫的好去处。但一到晚上，层层叠叠的叶子把路灯遮了大半，昏暗无光。

老板开了灯。

老板姓谢，名山河。

老板不情愿地从床上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骂：“知不知道现在几点？”

“哗啦啦”的金属响让老板头疼：“你买什么药？”

他开的这间药店，外面挂了个亮灯牌匾，营业时间是到晚上十点。

“遇到小偷了？你报警没有？”

孟泽拉过卷帘小门。

孟泽出去时，卷帘门又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孟泽的手指在音响播放键来回摸：“我丢了一张画。我哪天遇到那个小偷，我弄死他。”他轻描淡写。

孟泽那边昏黑着，一双眼珠子又仿佛发着光。

“你丢了什么？”

人长成这样是赏心悦目，但老板说：“靓仔，你守在我门口扮鬼呢？以后你敲门温柔些，你知不知道我天生胆小如鼠。不，水沟边的老鼠大得跟只猫一样，比我的胆子还大。”

“有问题也要看时间啊，扰人清梦。”

“为什么不报警？”

两个整齐的木音箱这时正传出声音：“快使用双节棍，哼哼哈兮。”

“进来吧。”老板转身又说，“关门，别让老鼠进来。”

“什么没事，你忍气吞声，他得寸进尺。”谢山河的妻子摆出架势，“人还没走远吧，我这就去朝他吼两嗓子。让他知道，我们不是好欺负的。”

老板却觉得他不是玩笑：“有事找警察，别冲动。”

药店瞬间安静，老板听见外面不知什么发出的“啾啾”声，压低声音：“我胆小，你要干什么，你先吱一下声。”

＊

半夜街道人烟稀少，一点动静都震耳欲聋。

谢山河想再提醒孟泽，明天记得过来结账，但他不开口了。

既然别人喊他一声大哥，谢山河觉得还是得劝一劝：“我还是那句话，你不要一个人埋头吃药。当然了，我不是让你停药，你得去医院，让医生诊断一下。”

老板在亮处。

来人的长相，那叫老天爷赏赐，龙眉凤目，鼻子高挺，唇薄，上翘。

谢山河的妻子披上外套，走出来：“谁呀，大半夜来开门，有事不会上急诊科啊？”

“别，别。”谢山河连忙把妻子拉回来，他指了指脑袋，“人这里有问题，我们不跟他计较。”

孟泽把处方递过去。

老板接过一看：“不是我说你，你是不是要去医院复诊一下？让医生给你瞧一瞧，你这病是好转了，或者……呸、呸，就是好转了，好转你就得减药啊。”

孟泽把两手插在口袋：“我的钱包被偷了，今天先赊账，明天再还。”

老板踩着拖鞋，披了件长外套，将要去开门门，他又退回来。

“我不是丢了钱。”

夜深人静，要是遇上什么团伙作案，他瘦得跟豆芽一样的身板可扛不住。他开了音响给自己壮胆子。

，亦步亦趋跟在孟泽后面，到门口，弯着腰送他：“孟老师，再见。”

老板生怕刺激到孟泽，不敢再问，叠起药盒，装进袋子。

孟泽过去，一下按了暂停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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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山河：“没事，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