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漪抬眸看向陛下，果然见他神色一沉。

偏殿内，随行来的太医和医女都在珠帘内照顾丹昭容，剩下的嫔妃皆围着站在帘后，一句不敢言。

丹昭容虽无家人，可她如今有了身孕，又难得出来透气，不想错过这个热闹的机会。

秋华殿门口的众人都在凉风中不敢多言, 皇后回眸看了一眼, 沉声提醒着：“陛下，丹昭容滚落台阶如今情况尚且不明, 宗亲们也不宜一直留在宫里——”

七八个宫人急匆匆赶过去将丹昭容抬起来送到偏殿，月黑风高，却依稀看得出玉阶上有一滩不小的血迹。

姜雪漪没有重点去看滚到台阶中央的丹昭容, 而是先看向了方才手边被碰到的方向。她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眼，却发觉身边的人所站位置似乎都变了变。

皇后垂眸颔首应道：“是。”

红萤吓坏了，连忙从人群后挤过去追，所有人的瞳孔皆是一缩。

皇后还算稳得住，虽面色不虞，却仍在紧要关头将自己的身份做的很好。贤妃牵着大公主在稍远的地方，神色平静。韶妃则一动不动地看着珠帘内的方向，红唇紧咬，不知是紧张还是旁的。

如今才三个多月的胎，滚下台阶又流了这么多血，皇嗣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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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雪漪仰头看着夜晚盛大的烟花，思念远方的亲人，突然感觉自己左边的胳膊被人蹭了一下。

但她怀着身子生怕自己有闪失，不愿意往前去挤，指挥红萤去将孔明灯拿来，她亲自来放。

热水的血腥气隐隐约约传到鼻腔里，让人闻之欲呕，可偏偏陛下和这么双眼睛都在，便是再想吐，也不能在此时失了分寸去。

她约莫记得，方才放完孔明灯回来看烟花的时候, 她左边站着几个高位。可这会儿再看的时候, 因为丹昭容出事，嫔妃们生怕与自己牵扯上关系, 皆往后退了几步，这一瞬间不注意，位置便不同了。

皇后立刻反应过来：“来人，把丹昭容扶到偏殿去，即刻请太医过来！”

秋华殿殿前宽阔，地势又高，稍稍一阵风吹过来，烛火就不那么好点上。

怀着身孕的丹昭容滚下台阶，秋华殿前顿时乱成一团，人人自危，眼看着丹昭容的身子不受控的在台阶上越滚越远，最终停在了中央。

色彩明亮的烟花盛放在圆月高悬的晚夜，微微的硫磺味和巨大的爆炸声一声接一声在耳边炸开，带着众人的欢声笑语，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夜空之中。

沈璋寒终于冷冷抬眼，说着：“中秋宴就到此为止, 命人送宗亲命妇们回去歇息，嫔妃们都留下。”

“娘娘！”

日子，嫔妃们又常年难得见一次亲人，自然都想借此机会为家人祈福，所以人手取了一只孔明灯，打算点燃烛火，升上天空。

她低头去看是怎么回事，谁知刚一转头，就听见丹昭容尖叫了一声，在众目睽睽之下滚下了玉阶。

若想在这样的场景下找出谁是推了丹昭容的凶手，实在是难上加难。

她大概记得，当时站在丹昭容左右和身后的人似乎是兰昭媛和韶妃，模模糊糊里，还有刁才人的影子，她则是在刁才人的右手边站着，离丹昭容都很近。

至于兰昭媛和荣修仪则表情淡淡的，一幅事不关己也不掺和的模样，垂着眼睫一言不发。

姜雪漪站在人群中不起眼的位置，打量着各人的神情。

放完孔明灯回来的时候，大家都有些兴奋，看烟花的时候也是挤挤攘攘站在一起的，几乎是人挨着人凑热闹。

剩下的柳才人和刁才人则有些慌张，许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不安也是难以避免的。

众目睽睽之下, 这可事关皇嗣！陛下岂能轻饶了去！

陛下的意思，这是要即日问责了。

天上的烟火还未燃放完, 七彩夺目的烟花热闹非凡, 昭示着人间好佳节，可变故突生，方才还一团和气的气氛转瞬就降到了冰点, 不仅嫔妃噤若寒蝉, 就连皇室中一道来赴宴的王爷王妃们，都彼此看着脸色，不敢多言。

等所有嫔妃都将孔明灯放至天空之时，盛大的烟火正好被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