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梨心虚了，可又舍不得异族的艳福，想了想，她试探性地看向云谏。

“放宽些心吧！”

他特意转向外地口音的黎、云二人，挤眉弄眼道：“我们这儿，男女乐伶都是异族羌摇人，几位要不要试个新鲜？”

云谏轻飘飘地问她：“黎梨，你当我死了？”

“战乱多，死的人当然也就多了。”

云谏将手里的瓷杯握得粉碎。

数斗酒,自欢然,三杯下肚,众人打开了话匣。

不多时就催人过来上了菜品。

对面钟离英与陶娘见状，哈哈笑了起来：“年轻人就是气性大。”

“不如我也给你点一个？”

黎梨正要伸手出去，却听见身边人似笑非笑地呵了声。

钟离英放下酒盏,娓娓地从头同她解释：“郜州此地，三国交汇,自古纷争频繁。”

她见风就使舵，温声软语地给要吃人的豹子顺毛：“怎么会呢，乐伶陪你，我是要吃醋的！当然不点了！”

“先帝在位时,多有旱雨之灾,农林畜牧事事难成，胡虏更是侵扰不断。”

黎梨觉得名字有些生疏：“华采军……”

黎梨捧了酒杯招呼众人喝酒,好一番工夫才见云谏面色稍缓,总算悄悄松了一口气。

粗糙的绒线编织成壁布，张扬的兽首图腾盘结其上，大胆的紫金与蓝橙配色撞在一处，乍一眼似乎跌入了塞外的缤纷石矿里。

掌柜阅人无数，对她的眼神心领神会，朝她递上一本乐伶名册：“客官且瞧瞧，保管有你满意的！”

黎梨不自觉打了个冷颤,瞬间将手里的名册丢了出去：“不要不要。”

“好咧！”

他几乎是咬着牙问出了声。

她定眼认出了黎梨，拍手乐了。

“没错，说得在理。”

她朝临街敞开的格纹半窗指了指,嗓音里的笑意就少了。

身边人的视线凉飕飕地停在她身上，那身清甜的花香似乎都被他压得冷硬。

“嚓”地一声。

异族人！怕是她姨母都没尝过的艳福啊！

她清了清嗓子，坐直身子，从容地摸来那本名册，顶着云谏愈发冷沉的目光，硬是翻了两页。

雷雨

“这不是郡主吗！”

她紧忙给掌柜递眼色,掌柜麻利捡齐了东西退下,

“我们华采军,是先帝在位时才出现的，算算时间,拢共也才就十数年的光景。”

“侍酒罢了，纯粹就是图个热闹，大伙儿都光明敞亮地坐着呢，有什么好吃醋的？”

钟离英豪爽地仰头饮尽一杯，抬起袖子随意擦过下巴。

“当然不是了。”

“那我可要……”

完了，一个字都看不进。

黎梨一听他的语气，心中警钟大作，立即缩回了手。

黎梨难掩好奇：“我从京城来,得见女兵女将，其实吃了大惊，但郜州百姓们似乎早已习以为常,莫非女子军营，是这儿自古就有的？”

四人里，黎梨最后合上了菜单册子：“就先点着这些吧。”

掌柜记了长长一列的菜品名，咧嘴笑得更开，又贴心问道，“客官们可需要乐伶奏乐侍酒啊？”

厢房的门半阖着，依稀能听见楼厅与其他厢房里传出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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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间，郜州壮年多战死，剩下的女子身如浮萍，日子也不好过……不论是死了父兄，亦或是死了丈夫儿子，大多数人都逃不过被欺辱、被买卖的命运。”

这人今日不对劲，千万不要触他霉头。

黎梨顿时眼睛一亮。

酒家的掌柜正交握着两手，殷勤等着客官们点菜。

黎梨听得恍然。

“你要给我点乐伶？”

“郡主年轻，许是没听过华采夫人的名号吧？”

自己又不是想做什么，何必如此亏心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