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两人之间一个心照不宣的约定。以前每次月下不高兴闹脾气后，总是拉一拉他的袖子，既表示道歉，也表示和好。

他的手终于落在她的脸上，摸索着，落在她的唇角，为她抹去嘴角涌出的血。

萧淮真的死了。

他用最后的力气挣扎着抬起了指尖，然后，轻轻扯了扯月下的袖角。

小丁子放开了手，眼中有了泪。

萧淮松开了扣着月下的手，月下搂着他呜咽出声。

“太子哥哥，疼不疼”

“《凤求凰》都听不出，以后怎么做太子妃？”

“朏、朏这药不、不是这么用的”

在北地——

“朏朏，做孤的太子妃。”

萧淮的声音已气若游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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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人都知道，他们的太子殿下有一双异常迷人的桃花眼。

月下轻轻搂着他，轻轻地。

这是萧淮第二次尝试拉起月下的袖子。

他——

为大周，为她。

月下握住酒杯，用尽所有力气，狠狠砸在了地上。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个世上会再也没有萧淮。

他们要听话。

“现在，告诉孤，谁让你不高兴了？”

扯一扯。

郡主说了的，摔杯子，他们才能进去！

一片朦胧的痛楚中，月下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她就活在这样的一天。

萧淮口中涌出的血湿了他半个胸膛。

月下慢慢松开了萧淮。

一片朦胧中，她似听到了北地的号角。

“朏朏别怕。”

“郡主说，摔杯为号。”

从她那么小开始，到她长大。

“你不懂的，孤告诉你。你想要的，孤给你拿来。你不知道怎么办的，孤替你办。”

口中有血再次涌出。

一次又一次。

朏朏。

从前世，到今生。

萧淮努力睁开的眼中犹如水洗过一样——

小洛子，同样压抑的低声：

“花也掐了，脾气也发了，人也打了，你的气还没消？”

滔滔岁月中，她的身边一直有他。

他说：“朏朏我——”

再扯一扯。

龙凤红烛燃着，滚下一滴红色的蜡泪，凝结在合欢烛台上。

泪，滚滚而下。

她的手已经握住了酒杯，却软得好似拿不起。有一瞬间，她几乎就要松开握着酒杯的手。

用他这一生最后的力气。

小洛子松了力气。

“朏朏别怕，孤在。”

呼啸的北风，紧闭的房门。

月下俯身。

萧淮抬起的手猝然滑落，整个人都靠在了月下的怀中。

他就是，一直在啊。

无论她爱着，还是恨着。

他似乎想抬手，想去够她的脸庞，可他够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