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敌人，便将是一生之敌。

莫名的，闻行道升起几丝戒备之心。

夜深露重四周分外幽暗，他那好看的眉眼昏暗中依旧勾人，绮丽绝世的面容在摇曳的微弱火光中朦胧，时而明艳时而隐晦。炙热的橙红色倒映在他的眼中，黑瞳中便有了灼灼燃烧的痕迹，使那双眸一半清冷一半喧闹，比往日更多了几分惊心动魄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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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隐秘的、无法宣之于口的某个瞬间，闻行道眸色深了一刹那。

方柳摇首，似乎想到有趣之事，唇角挂上了兴味的弧度。

待到第三日傍晚的时候，两人才开始谈论些别的东西。

方柳似笑非笑：“不是想减少与我交流么，那就麻烦闻大侠帮忙守好夜，方某这便休息了。”

用淡然的、莫测的眼神看他一眼，眼底仿若有所洞悉。

闻行道不动声色：“怎么会。”

“方庄主不必拿我打趣，天下谁人敢看不起萧然山庄的庄主？”闻行道泰然道，“更何况闻某不过是一无名游侠罢了。”

谁知方柳却并没有下一步动作，而是将自己的包裹丢给了闻行道。

话茬是闻行道打开的。

就像在观察陷入自我挣扎的困兽。

他方燃起一堆篝火，驱散了山间夜里的寒湿之意，而后对方柳说道：“明早翻过山脉，就离朝暮城不远了。”

守夜的闻行道一面观察着四周异动，一面不知不觉瞧了方柳一夜。

次日出了山，两人路遇一飞鸽盟的分舵，便进入其中买了些燕家的消息，又买了燕折风的画像，方便辨别。

既然是上门求药，自然不能打无把握的仗。

“无名游侠？好一个无名游侠。”

闻行道下意识接住，而后疑惑地看向方柳。

那是与强者为敌时才会有的心境，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承认，方柳是他见过武功最莫测、最多谋善断之人，他第一次在同辈人身上感受到莫大的危机感。

可闻行道潜意识里，并不想与他为敌。

买了消息，两人继续策马沿着官道前行。

说罢便坐倚古木，动作潇洒的阖眸入眠。

方柳轻呵，于燃着的火焰中抬眼看他。

因为没有让闻行道知晓他和飞鸽盟渊源的打算，方柳并没有亮出身份，故而飞鸽盟的人也未曾给予他什么便利。

方柳修长的指节捡起一根木枝，搅了搅燃着的火堆，声音清冽、百无聊赖：“我还道这一路上，闻大侠不准备再说‘此处留宿’、‘方庄主请便’以外的话。”

“怎么不会。”方柳神色淡淡，“闻大侠可以数数这一路上拢共说了几句话，莫非是看不起方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