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要我做的吗？”宗跃又问。

叶果早上重新看画，又迷茫起来，松弛的速写一定不是顿总想要的，插画就是这样，返工好几次是常有的事，最后客户不要也是时而发生的事。

宗跃应该知道她故意的，放弃继续提问，“其实今天我改早上来，是去拿了这个……晚上窗边很冷。”他指了指门口。

“知道！”

两条信息时间是晚上十点和十一点，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

叶果觉得他问的是丝巾，没想好，便捣糨糊道：“今天没有，昨天想好了，我从高架直接下闸道，换骑自行车。”

“但不应该是唯一秩序，至少我不想这样。”

“啊，谢谢。”叶果需要这个，画的时候感觉不到，停下来觉得膝盖疼死了。

一副画完还不尽兴，干脆一场短跑接着另一场短跑，进入下一副速途。刚才画黄昏，这次清晨接着夜晚，一直画到手心出汗，背部肌肉僵硬，肩颈酸痛，脑子还可以动，身体先受不了……

地上四双鞋子外形接近，鞋头略微不同，颜色花纹有轻微差别。叶果不明白为什么买相似度那么高的鞋子。

“我可是三项全能。”叶果臭屁了一下。

“今天我有个午宴，等下换了衣服就走。”宗跃走进衣帽间。

“深的好。”又剔除一双。浅的有花纹过

感觉不到声音、温度和颜料的气味了，只是一抹一抹向外延展着颜色，感觉不到口渴，也不想上厕所，只有笔、颜料和纸面的触感，她要在转瞬即逝的东西溜走前抓住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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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跃已经换好深灰色三件套西装，一旁挂着同样色系材质的风衣。

我等下回来放点东西。

“那你想要怎样的？”

那里放着一个崭新的半人高取暖器和一个袋子。

叶果弯下腰看画，今日的她试着解读昨日的她。

“不是，即兴画的。”

“那今天我没任务了，不过需要你帮个忙。”宗跃指了指门口，应该说的是那个袋子，“洗衣店的人还没来，我要走了，你等下帮我把衣服给他们，就一件西装。”

“没有了，只剩下设计了，我自己想想。”

这时，她才留意到手机上有宗跃两条信息：

叶果将窗只留了一条缝吹画，洗澡睡觉。

宗跃凑近了看，说：“从混乱中找到秩序也是一大乐事，轨道就是秩序，没有那么悲惨。”

一觉醒来已经七点半，她听见客厅里有声音，应该是宗跃来了。

今天的宗跃穿着牛仔裤、黑色棒球夹克，头发用发油打理得服帖。

“你速写分数一定很高。”

那个晚上她虽然累，还是做了一夜梦，高架上空无一人，只有她一个奔跑，从日出到日落，遥远的星辰像暴雨一样滑落。

“是有点像，不过纪念碑谷太宏大，我画的时候也想表现更奔放的日落但失败了，车，人，楼房都有固定的轨道，这不是荒野世界，是悲惨世界。”

“尖的好。”她剔除方头两双，“稳重”会降低宗跃的某种特质。

她敲了敲门，走进那男装精品店似的衣帽间，看到了镜子里穿睡衣的自己，还有地上四双男士鞋子。

“给个意见，穿哪双？“他穿着黑袜站在地上。

叶果见他关上门，便继续在露台上看画，努力想要在一团想法中找出线头。过了一会儿，听到宗跃叫她的名字。

“这次的设计？”他在露台上看画。

摇滚老炮儿，诺奖得主，诗人，画家，装置艺术家……2019 年在中国做过巡展，叶果还去过现场，在巨大的三联画前自拍。

叶果想到之前他用无纺布袋装了衣服走。

宗跃笑，指着黄昏的那张，说：“知道鲍勃·迪伦吗？”

“你这张像纪念碑谷的日落。”宗跃说。

不来了，早上七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