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琮坐着酒店的小行李车，又曲里拐弯地回到酒店正门口。

正如此想时，手机上有来电，是个陌生号码。

烤得焦干，如果没留神把手撑到了石壁上，顷刻间就能闻见烤焦的肉香。

陈琮略一思忖就明白了：这是爷爷陈天海养的石头，他后来改养儿子的那块水晶佛头，等于是把这一块弃养了。

陈琮听得口唇发干，仿佛地下的烈火也在烘烤着他一样：“这意思，是没法下去找她的，是吗？”

哦，思乡的歌，看来还是想家的。

听着像是粤语老歌，很有年代感，乍入耳又像童谣，起乐有些鬼气，又带点哀伤，不是陈琮喜欢的调调，但也说不清为什么，听进去了之后，就拔不开腿了。

吐字很糟糕，把他的名字硬生生念成了“成虫”。

陈天海的遗物则是一枚紫黄晶的龟形印钮，上头还结着陈旧褪色的挂绳。

颜老头没说话，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爷爷的遗物和阿玉要送你的礼物，我放在门边的提兜里了，走的时候，别忘了拿。”

他又走回大厅里，倚着门沿多听了两句，粤语他听不懂，只是觉得歌声沙哑含糊软糯，勉强听清两句，好像是“月亮光光”或者“月亮慌慌”。

不知道爷爷的石胎是什么，这印钮呈龟形，该不会是一只老龟吧？

对方是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说话还带点陕西口音：“你好，请问是陈琮先生吗？”

……

想想又补了句：“谢谢你的诚意和礼物。”

他叫了网约车，看距离，接单的司机离着挺远，要等上好一会儿。

“如果她如我所料，去的是女娲炼石之所，那么她一定会越过黑白涧，这道界线，对她不可能没有影响。所以，你设想的那种、好像出门旅游一般的‘回来’，多半是实现不了的。但是，有石蝗护着，应该是平安的。”

闲着也是闲着，陈琮把提兜里的物件挨个打开了看。

“思乡的歌。”

颜老头看向陈琮，目光中头一次显露出轻蔑的意味来：“你去不了，你连‘黑白涧’都跨越不了，人得接受现实。”

陈琮笑起来，一时间，也说不清这是个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

颜老头没看他，躺在摇椅里轻晃，窗帘不知什么时候又打开了，他像是晃在大小佛陀、菩萨和力士幽深的目光之中。

“那她呢，她还能回来吗？”

不过“平安”两个字，他还是喜欢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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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老头摇头：“我不知道，她这种情况，是我没接触过的，不好下结论。但如果你想听听我的想法……”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如果芥子越过了黑白涧，岂不是去了你的老家？你离家几辈子了，回去过吗？想家吗？”

话里话外有送客的意味，陈琮很知趣：“行。”

哪知不是。

颜如玉的礼物在他意料之中，是哭脸的那半块襁褓玉人。

陈琮忍不住问了句：“什么歌？挺好听的。”

颜老头窝进躺椅里，摸索着打开客房的音响，含糊回了句：“我就说，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请

陈琮嗯了一声：“你说。”

陈琮心内叹气，都不知道该答“是”还是“不是”：“你哪位？”

伸手去拧内门把手时，听到屋里传来音乐声。

炼石炼石，那里是“火灭”和炼化石头的地方，肖芥子应该是去那儿了吧。

陈琮在门边找到了提兜，里头有两个锦盒，沉甸甸的。

陈琮还以为是网约车司机要到了，随手接起：“我就站在酒店门口，你到了就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