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我不是还跟从前一样吗？”

肖芥子渐渐掌握了如何驾驭石蝗。

她从前走路时，步伐是轻盈和俏皮的，开心时会自娱自乐式地蹦跳一下，但现在，步子很笃定，甚至多了几分和她的性格并不相符的沉静和沉稳。

很快，他就看清楚了。

陈琮嗯了一声，问她：“你来看我？”

这躯壳的确神奇，你不驾驭它，它就是遍地且零落的石虫

说完这话，两人几乎是一齐笑出来，顿了顿，陈琮走上前，双手微张。

毕竟姜红烛的石头是人参晶，五大之一，关键时刻，应该是她的石头，保护了她、使她得以存续。

没敢直接过去给她一个拥抱，怕时过境迁、从前的情谊翻了篇，冒犯到她，毕竟他还是他，但她，他说不好。

他忍不住问了句：“芥子，你现在实际上，人在哪呢？”

陈琮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芥子，你变化好大啊。”

肖芥子说：“有吗？”

那个地方，她觉得，应该是魇山的山根吧，就如同植物的根，扎实、稳妥，是一座山的生发之地，那里安静、漆黑、温暖，置身其间，犹如身在母体。

这个问题，她问过姜红烛，然而姜红烛半痴半疯，似乎只记得受过的苦难了，一语不合就又哭又骂，从来没正面回答过。

现在她明白了，是因为石蝗吧。

是肖芥子。

肖芥子有些怅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在很远的地方。”

如养神君看到的，也如颜老头所推测的，那一天，石蝗如一股洪流，裹挟着她以及另外几个人，直入地下。

她还穿着在魇神庙失踪那晚穿的衣服，衣服上破口和血迹宛然，但她一点都不狼狈，仿佛穿的不是脏破的衣服，而是什么限量版的华服。

陈琮的脑子有点乱，好在沿路有蛛丝，跟着蛛丝走就行，否则心神恍惚的，多半会带错路。

到底是近半年的时间过去了，这半年，她跟他不在一个世界。

连笑都不同了，从前她笑，就是一眼能看到底的那种开心，现在的笑里，多了好多别的意味，比如曾经沧海、隔世为人。

……

陈琮走到一半停下来，伸出的手慢慢垂下，好在裤子有兜，帮他化解尴尬。他双手插进兜里，努力做出闲聊式的随意，问她：“要不要去我店里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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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芥子点头：“是啊。”

她在石蝗的团团簇拥间，在那里休息了很久，不知道具体的时日，只知道时间在黑暗中不断流淌。

觉得周围这空气不够他呼吸的，他紧张得很，盼人出现，又怕人出现，自己都不明白到底在怕什么。

——姜红烛被关在魇神庙二十多年，那里四壁固封，没吃没喝，她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严格说起来，这是他的梦吧。

看到陈琮时，肖芥子停下脚步，向着他微笑。

又问他：“你是来接我吗？”

路上，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肖芥子为什么不是像陈天海那样，直接回来，而是以这种方式来找他呢？

肖芥子跟着陈琮往回走。

果然，肖芥子迟疑了一下，没动。

石蝗作为魇神的躯壳，有着“有生无死”的生发之力，这力量足以滋养人的身体。石蝗最初对姜红烛疯狂攻击，甚至还吞噬了她的双腿，但后来没再继续，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想清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