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愿意联系他的人不多，史铸常算一个、罗敷算一个。

季庭柯眼角堆了一丝笑意。

“史铸常？”

他宁愿去网吧包夜，去吸食那里的二手烟，放任自己向下堕落，像一颗熟透、发烂的果实。

那边似乎是在赶路，断了几秒联系，又粗硬地挤出了声。

“还有你在。”

“季庭柯，你那边、能看到天上的月亮吗？”

他要挂断电话了，罗敷及时叫住了他。

“我知道。”

男人望着满天灰雾，眯了眯眼。

另一端，罗敷举着相机，她拍摄下了这一景象，虚按在快门上的手指轻轻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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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吧，回韫城。”

“不过——”

季庭柯想了想，说：“史铸常。”

眼前，是日月合璧之景，彼此辉映，由地球绕月球、太阳绕地球的周期不同而造成，天空须得足够亮。

季庭柯认出来，那是：

在楼下等我。

他只看得到初升的太阳藏在工业废气后、藏在一片阴翳下，难以突围。

“操都操了，总不能让你白干一顿。”

“那——你想回给谁？”

季庭柯淡淡地笑了，他手握着拳抵着唇咳了一声。

对方冷笑了一声，“店歇了、你带着他二百的体检费跑了，他天天在家磨刀，说要去找你拼命。”

去面对那只阴毒、泄愤的眼睛。

他叫出了对面的名字。

季庭柯其实也不愿意回到那个逼仄的宿舍。

五个未接电话。

“这世上，不是所有事，都能替别人争出个公道。”

“不好意思，回错电话了。”

季庭柯心里一磕。

季庭柯说：“看不见。”

“罗敷。”

她拉长了声调，好似身边有人，还要那点几乎不存在的脸皮。

熟悉的女声。

对面一默，反应过来，配合、嫌恶地嗤了一声。

他站在厂区最里侧的大楼下，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口罩、右手划开手机。

“嘟——嘟——嘟”地响了三声，对面恰好接起，似乎是卡着点，语气里没有恼怒、被戏耍后的急切，伪装得很平静。

“喂？”

他一直是个很有味道的男人，哪怕在风沙下，眼尾也会有一丝褶，你都能从那叠褶里品出点沉郁的气息。

他回拨了一个号码。

这不是欠债追偿、不是犯了事逃着不敢坐牢，季庭柯没往换手机号码、人间蒸发那一套想。

罗敷从出租车上下来，她手遮着眼帘，挡住一簇直射的日光——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