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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她身上下来的一刻,季庭柯眉间就萦了层淡淡的死气。

“季庭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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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的时候,罗敷摸着季庭柯的眉眼。

比上一次更狠。

共享一口苦涩,闷进肺里、逃不脱的窒息感。

女人的手绕过它、放过它,摸到乱丢的烟盒、打火机。

“嗯?”

她是一艘在风雨中飘摇的船只,身下骑着不断翻涌的浪,一次一次地席卷、将她抛至高空,几乎要飞起来。

“床要塌了。”

为最后一面,刻上浓墨一笔。

它被罗敷揪得皱巴成一团,委委屈屈地拢在一处。

他总说她“贪”。

廉价、深色的窗帘布被水染得颜色更深。

她却说,那叫“活着”。

“只要你一句挽留。”

在交缠的唇舌中,罗敷与季庭柯分享了这根烟。

于是,那寡言的男人把着腿弯,一把将她抱起。

即便后来,她被翻了个面压回地面,脑袋紧贴着地砖、面上充血发红,只有下身被抬高。

“你知道吗?现在的你,只有做爱的时候、好像还活着。”

好像随时准备就义、向生活妥协。

从床上、到门口、到那一小扇窗户前。

季庭柯收拾着裤子上一片狼籍,他的动作一顿、将那刺着“盛泰”的工服又翻面过来。

贪足、贪多,总是被欲望掌控。

像小孩子,把最爱吃的食物留作最后一口,珍惜地、用力地咀嚼成渣滓也舍不得吞下去。

她无所依靠,唯一的着力点是在小腹再往下。

“你需要我留下的话,我也可以留下来。”

凡事做到极致、大脑皮层的爽感以抵达巅峰状态为最佳,凡人、以当成见最后一面来相待。

她分出心、抖着手点了一根烟。

在男人穿戴整齐、即将推开门的前一秒,罗敷叫住了他。

罗敷说:“明天一早,六点多。”

罗敷一只手扶着他绷紧的背,享受他的汗水、他的忍耐。

把她当仇人,或是即将生死分别的恋人。

漫不经心地:“挺好。”

他问她:“明天,几点的车票回韫城?”

意料之中地,季庭柯拒绝了她。

有人味儿地活着。

罗敷牙间叼着的半支烟都洇得发软,她衔不住了,火星子烫到小臂,被季庭柯夺走。

季庭柯总是在她被顶上去的一刻追上来,满得要溢出来,凿得她嗓子眼里发麻。

像摆在金店门口一排的漆色工艺品,塑成蛋的形状,被敲打一番后爆裂出糊住嗓眼儿的闪粉、彩带,气氛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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