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打算帮我？”重烛重新将目光移 回去，隐含着一点审视和怀疑，凝视着她的眼睛，想要透过这双眼睛，看清楚她是否当真可信。

但看重烛的表情，他似乎并不愿信她，暮霜只好顺着他的话，左右看了看，随手

单单只是想起这段过往, 暮霜的眼眶便不由红了, 仿佛那一段激烈的情绪还能跨越时间和空间, 波及到她的现在, 她抬眸对上重烛那双始终冷漠的眼睛，喃喃道：“原来你还记得这些？”

重烛便抬手往她眉心点了一下，一幅画面自她眼前浮现, 是在人间温谷之中时, 最后一刻她捧着从蛋里取出的魔心放入黑蛇残破的胸腔里，伏在他身上大哭着求他接受这颗心。

重烛闭了闭眼，将她的每一个字都当做裹着蜜糖的砒霜，冷漠道：“你可以提一些交换条件，金银珠宝，仙丹灵药，或者别的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地上随意地扔着两根连着头骨被剜下来的牛角。

也看不见，只能听到外面惊天动地的打斗声响，出乎预料的是，这个声响持续的时间并不久，很快就结束了。

暮霜毫不犹豫地点头，“我不想看你这么难受。”

暮霜抿上嘴，喉中哽咽，说不下去，她现在连自欺欺人的理由都没有了。

重烛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的眼睛，“我不是被他所伤，而是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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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暮霜又点了一下头，依然没有半分犹豫，她看出重烛对自己的疑虑，心中难过潮起潮涌，却还是主动解释，试图换回一些他的信任，“你就当我是在偿还以前的那个你好了，以前的你很好，好到不论你现在怎么对我，我都不愿意看你难受。”

重烛沉默不语，他准备了苦肉计，准备好了利诱，亦准备好了威逼，从没想过她这么容易就会答应，还仅仅只是因为“不想见他难受”。

暮霜一怔，立即摇头，“不，我怎么可能伤你？”

他的凡心的确爱过她，所以将他们之间的一点一滴都视若珍宝，会为了守住这份爱意，枯守人间五百年。

所以，他轻而易举就能将她从天界带走，天帝想必很乐于见到他们难分难舍，纠缠不清，而他偏偏还不得不踏入这个陷阱里，明知道该快刀斩乱麻，杀了她就好，却还是再三犹豫。

牛魔的身躯躺在地上，鲜血如同小河一样从他身下淌出来，他的胸腔还有起伏，不过看上去应该活不久了。

暮霜听见立即抬起头来，压下心头潮涌的难过，问道：“是我的眼泪又让你疼了？那我要怎么做，才能把它取出来？”

重烛心脏里的眼泪又在发烫，忍不住皱眉，难受得闷哼出声。

暮霜也许和他母亲一样，是带着“拯救苍生”的目的，来用爱杀死他的。

暮霜全然不明白他的意思, 紧张地抚摸着他的心口，焦急道：“眼泪？什么眼泪？”

动静停歇后，重烛的袖口敞开，透进光来，暮霜从他袖子里钻出去，放眼一望，魔宫半塌，周围皆是一片废墟。

重烛抓起她的手按在心口，“你的眼泪在我心脏里，无时无刻不在伤我。”

重烛眸光微微一闪，不知为何竟不敢与她对视, 偏眸移开视线，嗤笑一声道：“记得又如何，不记得又如何？”

他不知道这句话中，有几个字是可信的，天帝准备了一出又一出的戏码，将他的母亲送到父亲身边，破了父亲的魔心，又故技重施，将暮霜送到他身边来。

那时候, 她的眼泪滴进了魔心里。

暮霜张嘴，想说她没有什么想要的，即便有想要的东西，她也不想在此刻，把眼泪当做要挟他的条件提出来。

只要取出她的眼泪，他便不会再犹豫了。

记得与不记得, 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

暮霜垂下头, 怔怔盯着地面的浮灰良久，讪然地笑了笑，说道：“确实不能如何呢，只是如果你不记得的话，我还能骗骗自己说，你不喜欢我，只是因为你忘记了而已，等你想起来，你就会……”

暮霜回头看见曲腿坐在地上，嘴角淌血的重烛，立即化作人身扑到他身边，紧张道：“重烛，你被他打伤了？”

重烛追问道：“即使我已经变心，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待你？”

但那颗爱她的凡心早就碎了，他现在胸腔里的这颗心，永远不可能爱她，所以过往的那些回忆，也从闪闪发亮的珍宝变成了淡而无味的鱼目，戏台上无聊枯燥的把戏，随时可以丢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