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少数的清醒识趣的嫔妃，有时即便看见他了，也会装作没瞧见扯着侍女跑开。

鲜红的剑穗被血染得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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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入选的良家子都是州郡闻名的美人。

但在一众后妃中，确确实实记住这么个名字、这么张脸。之后几年光阴里，陆怀出现的次数依旧只手可数，仅在年节礼节性去寿安宫露下脸。

但很聪明，没有一味逃跑，而是选了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这次她没有和侍女走散，是拉着人一块躲的。

宋党暂时还不敢要他的命。幼年习武，一只猛虎算不上威胁。可即便知道幕后那只手，也只能暂时装聋作哑。

是莲花的意思。

他却另有猛虎要面对。

南地的美人又是用水塑造的骨肉，轮廓柔美，眼含秋波，叫人一眼就能认出。散落长发下，更添凌乱破碎之美。

兵荒马乱中，只他一人站定在原地，指尖压在腰间冰冷的长剑上。

盏狼藉，酒水倾倒。场面混乱成一团，众人争相尖叫着逃命。凌乱脚步踩踏着枯枝败叶，发出碎裂声。

照出野兽贪婪狰狞的獠牙，也映出不远处树后那悄悄将自己团成一团的纤细身影。一面凶悍，一面柔弱。

擦拭干净剑上鲜血，陆怀缓缓低垂眼帘，清楚听到太后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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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蕖。”

熟悉的姿势，熟悉的一小角衣裙……他认出来了。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2】

行走于刀尖之上，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关注外物。

与自己完全不同。

直到那只猛虎，彻底毙命于他剑下，少女这才揉乱鬓发，学着其它后妃的模样，西子捧心哭哭啼啼跑出。

在这一票虚情假意的后妃中，她是装的最不像的那个。

锋刃出鞘，雪白剑光晃眼。

温热顺着修长指尖缓缓滴淌，陆怀第一次看清她的脸。

但没发现时，被他撞见过——蹲在湖边和贴身侍女讨论鲤鱼刺多卡喉咙，要怎么烧才能好吃。捧着太后的经书跟上供一样，还说要是出不了宫，这就是自己后半生的财神爷。大冬天又裹的像个汤圆，伸脚去踩雪结果摔了个四仰八叉。

她应该是极其怕死的。

只因在成片抽抽搭搭中，她是唯一一个哭起来嗷嗷叫的。

她提着过长的衣裙，腰间佩环叮当作响。甚至哭的太投入，忘记看路还崴了下脚。只能由侍女搀扶，一边继续嚎着，一边拖着腿一拐一瘸往前。

偶尔会碰上她，远远的。

旁人畏惧猛虎。

沉闷的乌云笼罩在天际，透过薄薄秋霜，宋太师面上慌乱担忧的神情，似一击就碎的面具，浅显的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