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话重复一千遍后就变成了不折不扣的实话，她不停不停地在心里重复，以至于说服了她自己，又说服了洛安的眼睛。

安各花了七年多告诉全世界，【洛安】这个人的去世对她而言无关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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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也花了七年多去艰难接受这个事实，最沮丧消沉的时候连“为了孩子应该还能勉强过下去”都想过，原本对她感情的信任感几乎消磨为零……反正也很合理啊，她曾经很喜欢他，与他死之后她快乐积极

就像洛安当年失联数月，整个师门都觉得他在忙“更重要更隐秘的委托”，善占卜的四师妹测算出他“死不见尸”也没觉得无敌的二师兄真出了事——

但他都压了下来，不管是自己发颤的手，还是几欲发疯的心情。

因为她自己拼了命要做“支配者”“控制者”，她自出生起就在奋力摆脱与“弱势”有关的一切——她也不允许他人的帮助，只会慷慨大方地向他人伸出援手，强调自己的威猛酷帅。

【你只是个脸稍微好看一点的男人。你与我之间不过是最庸俗的欲望产生了一点爱情，你给我的那些，我能从任何好看男人身上找到替代品。】

在幼儿园表现出的样子一直是“我是老大我最无敌”呢，大家只觉得出来回绝他们的佣人是出自老大首肯的，后续还有几个小孩就此讨厌了安各——请人来参加自己生日又临时变卦把人赶回去，他们的父母说那真是个没家教的小孩。

他现在非常想看着她的眼睛，听她重复这些句子，确认这是她发自内心的实话——

【你只是个男人，一个死去的伴侣罢了，随时可替换，绝没有那么重要。】

不能想。

【我会活得很好，特别好，你不在的那几年，我拥有也享受了一切。权力，财富，美色，自由……】

【我不是少了你就活不下去的。】

只有他的妻子焦急无比地拨打那串空号，又动用无数资源一路追来，找到了停在太平间的尸体。

没人觉得安各需要帮助。

洛安还能够克制，能够忍耐，今晚发生了太多他未曾预料的事情，他也知晓——听到了太多无法冷静处理的——

数十分钟前，他还没拉开卧室门往外走时，就告诫了自己，不能去深想当年那段发生在太平间里的“经历”。

一遍遍的，在她喝醉的夜晚、工作的闲暇、从夜店蹦完迪回家倒在玄关时……他对上她的眼睛，就能看清她的心里话。

一遍遍，一遍遍，哪怕是亲自持刀抹过自己的手腕，她也重复着这些。

那会促使他放弃今晚的任务，立刻回到那间卧室，驱散她体内的安神药效，摇醒她看着她逼她一遍遍亲口再次重复——

洛安的眼睛告诉他，那是妻子的实话。

【我并没有那么看重你。】

【如果你还活着，当然就是我的丈夫。如果你死了，那我就拿你当一抔普普通通的无机土。】

……所以哪怕倒在血泊里，朋友们也不会为她的消失而担心。

【没有你，我过得非常快乐，非常好。】

……洛安告诉自己不能再深想。

【你没必要这么惊慌失措地向我求证——当然了，我可是中州排行首位的大富翁，热爱这世上所有漂亮好看的东西，你怎么会觉得我愚蠢到为了一段可替换的爱情放弃一切？】

……自他死后，她的每一个行为都在向他证明，她的每一个心声也毫无遮掩地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