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如今的庆元巡盐御史姓吕，叫吕世铎，上任不过三四年，此时在后衙里才换上官服，便听身边管家说道：“大人，六大纲总都已经过来了。”

&esp;&esp;陆雨梧垂着眼帘，语气清淡，“今上到底用意何在。”

&esp;&esp;管家本想摇头说还没到，此时外头却来了一名差役，就站在门槛那儿恭敬地作揖：“大人，盐运使谭大人与知州陆大人还有州同窦大人都到了，五位纲总也已经在前衙静候了。”

&esp;&esp;陆青山顿了一下，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变化，是细微的，却也令人难以忽视。

&esp;&esp;“也不知道她受了多少苦。”

&esp;&esp;陆青山拧起眉头：“陛下若要杀您，什么罪名不能给您？何必如此？”

&esp;&esp;灯烛摇曳，拉长人的影子，陆青山想起今日鸳鸯楼上的紫衣女子，又琢磨了会儿今夜自己与她过招的情形，好一会儿，他开口：“细柳姑娘好像有点变了，我是说，她的眉眼像是……”

&esp;&esp;房中一时静谧。

&esp;&esp;前衙里六个纲总端着茶碗，坐在一排，他们对面，则是三位身着官服的大人，当中一位他们再熟悉不过，那是盐运使谭骏，运司衙门的一把手。

&esp;&esp;还有一位是州署衙门

&esp;&esp;吕世铎抚平衣袖上的褶皱，问了声：“陆知州呢？”

&esp;&esp;陆青山将冷掉的帕子重新在热水里浸过，又拧干，恭谨地递给陆雨梧，见他接了过去，按在右腕上，陆青山心中的疑问憋了半夜，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公子，细柳姑娘为何要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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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按在腕上的巾子已经一点温度都没有了，陆雨梧抬眸，望着案上烛火半晌，转而再看向那道破损的屏风，潮湿的梅雨像是要下一整夜，他的心也一点都不宁静。

&esp;&esp;陆雨梧坐在太师椅上，热烟从他腕上的巾子里散开，上浮，他眼睑底下有些泛青，肉眼可见的疲惫，但偏偏手腕疼得钻心，折磨得他无法安睡。

&esp;&esp;“她的武功好像也大有精进，今夜与我过招之时，我敢肯定她没有动用分毫内力，但我却已经有些难以招架。”

&esp;&esp;在那座被她遗忘很久的茏园里，杏花如雪，垂髫稚子，言笑晏晏。

&esp;&esp;所以公子说她若真想杀他，谁也拦不住，陆青山是绝对相信的。

&esp;&esp;“我不明白。”

&esp;&esp;夜雨不知疲倦，官署里灯火未灭。

&esp;&esp;外面天色不知不觉由暗转明，东方泛起鱼肚白，雨势也逐渐转小，变得绵密如丝，一大清早，坐落在烟柳河岸最僻静处的巡盐御史衙门便不同寻常地热闹。

&esp;&esp;“要杀我的不是她，而是当今圣上，那些藏在檐上的人，你不是看见了吗？他们是来监视细柳的。”

&esp;&esp;纲总便是汀州六大盐商，他们几乎包揽了庆元的引岸。

&esp;&esp;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被隔门外的夜雨掩盖。

&esp;&esp;吕世铎招了招手，那差役恭敬退去了，他拿上官帽走出门，站在廊上瞧着外面细软的雨丝，吐出一口浊气：“都知道是鸿门宴，我不得不办，他们亦不得不来啊。”

&esp;&esp;寻常百姓平日里是不敢在这衙门面前打转的，今日这块地却挤满了车驾与仆从，车驾一个比一个华贵宽敞，仆从们几乎都穿着或棉或绸的衣裳，他们不敢在衙门面前笑闹，只能各自沉默，安静地在外头等着。

&esp;&esp;“我也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