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了，他这个时候才打开自己的终端。

一巴掌。

拿着准考证走出考场之后，傅炽回乔延城的屋子里睡了个天昏地暗。

顾斐波会看着他的。

工作人员带他走到了停尸间，拉开了柜子门。

又扇了一巴掌。

鲜活的人类最后也不过静默地在柜子里离开这世界。

接一巴掌。

工作人员拉开柜门的时候，傅炽想到了前些天刚吃过的蒸肠粉的蒸柜。

我在想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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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患的尸体暂时停放在b栋负三层b1305室a列8排a834号隔间，请您尽快前来认领。”

奶奶也会看着他的。

铁质的平板上不是薄如蝉翼的粉皮，而是……一个裹尸袋。

“傅炽先生，病患于银河纪元846年的2月18日凌晨三点二十一分主动拔管离世。鉴于病患生前留下的遗书，我们思量再三，决定遵从死者意见，在您考试结束之后再通知您。”

那是一双沉默着隐忍着却又温柔的眼。

等到脸都快肿起来的时候，他捏着终端套上衣服就往医院冲。

停尸房的灯光惨白，头顶的空调孜孜不倦地冒着刺骨的冷气，傅炽听见自己说：“没有错，我来接她回家。”

但奶奶的眼睛是很温柔的。

一天又一天的重压压得这单薄的身躯摇摇欲坠，傅炽不想再想了，他要把所有的精力聚焦在接下来的考试里。

高清的录像里，在傅炽关上门离开后，奶奶下床跟到了窗边，隔着拐角目送着傅炽离开的背影，然后轻轻抬手，挥了挥。

里面有一封短信。

没感觉。

傅炽想过很多阴谋论，但最后医院给了他一段监控视频——这是当初怕顾大少爷查岗，特地安的。理论上是不会有的，毕竟侵犯病人隐私。

银发，窄脸，眼角泪痕刻着皱纹深如沟壑，下巴尖薄无肉，无田无室，命苦福薄。

怪地狱的。

这套屋子不知道顾斐波用什么手法保住的，傅炽虽然不能转卖，但一直没人前来收缴。

傅炽觉得自己还没醒。

偌大的铁色柜面，停放着一格一格的尸体。

还是没感觉。

他又躺了回去。

工作人员拉开拉链，让他确认死者的身份。

袋子里的人很瘦，近乎看不出来起伏，薄得像个纸片人一样。

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傅炽后悔那天在电梯口，没扭头回去，跟奶奶道歉了。

这是一场只能胜，不能败的考试。

但电梯已经到了，炖的鸡汤还在那，过两天来取保温盒的时候，再来道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