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霍然起身，疾步朝那那一道影子追去。

这个不过二十出头年华的女子，头发已是大片花白。

顾昔潮拽住她的手臂，发觉她两只手臂十余处骨裂，所以袖口无力空荡，整个人像个鬼魂一般飘来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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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植弱小的陈家，拔除顾家的余孽，又对抗李家的势力。他们这一位陛下，制衡手段炉火纯青，已入化境。

一根看似微不足道的丝线，越扯越长，可以将整个皇宫掀翻。

“娘娘……娘娘和大将军走了。”

顾昔潮看到他的脸，黑眸睁大，亮光，沉声唤道：

而目光空洞，是因为被长久幽禁，不见天日，双眸才如此迟钝无光。

“因陈家女诞下皇子，陛下对她颇有荣宠。如今禁军之中，除了陛下从东宫带来的亲卫，另一半是那荆川陈氏所领，我们顾家人所剩不多。”

顾昔潮静静听他说完，浓眉微微蹙起。

大将军素有战神之名，用兵如神，等了十余年，终于有机会与他一同作战。

正值壮年的将领心情激动，几说不出话来。

顾昔潮一路来，已听说了永乐宫闹鬼的传闻。

“将军，万事小心。这永乐宫……不安生啊。”那禁军将领退下前，欲言又止。

除却来看一看她曾经的住所，他留在此地，是一计引蛇出洞。

顾昔潮追上去，将她的肩头掰过来，看到一张沾满污泥的脸，空洞的眼眸无法聚焦。

宽大的手掌摩挲着光泽玉润的茶盏，淡淡地道：

“陈家当年不过是顾氏家臣中最够不上牌面的世家，毫无根基，陛下启用他们，不过是顺手好用。”

那禁军将士躬身朝他拜道：

听到自己暌违多年的名字，琴音先是一愣，身体哆嗦了一下。但眼里依旧一丝光也没有，摇了摇头，无意识一般地，不断地重复道：

下一瞬，翟衣凤冠轰然倒下去，裙裾飘散，明珠堕地。

那人看背影是个女人，身材瘦小，衣袖飘飘荡荡，行动极为迟缓。一头乌发如鸟巢般凌乱不堪，月色下一看，一半都是花白了。

昔年世家势大，足以撼动皇权。当时，顾家往宫中送去的暗哨和禁卫数不胜数。

大将军举止从容，气魄逼人，风华更甚往昔，已令这名景仰他已久的禁军将士深深折服，五体投地。

旁人避之不及的鬼皇后，却是他求之不得的妻子。

“陈家带头之人名曰陈戍，今年升任中郎将，从前名不见经传，若非那陈妃的关系，怎能执掌一半精兵？”

“嘎吱”一声，先是一声轻微的响动。

顾昔潮捏着御赐的名茶细品，道：

他闭了闭眼，又问道：

顾昔潮凝视着手中温润的茶盏，扯动一下嘴角。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当年，为了那一枝春山桃的承诺，养在宫中等了十年的这一批禁卫，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顾昔潮握着茶盏的手一滞，蓦地转身望去。

她被用过极刑，为人胁迫。

月影在宫砖上如水波游动，一道黑影闪过，宫中那悬挂翟衣的衣杆忽然晃动一下。

今夜的永乐宫，必是十分热闹。

他听后，不过扬了扬唇。

当年之事的知情之人，无论是否是真凶，定然会坐不住了。

顾昔潮静坐殿中，金刀大马地饮茶，月华笼在衣袍之上，说不出的清冷，威严凛然。

“娘娘和大将军走了……”

巨大的痛苦扭曲了她的神志。从此，她口中便只剩这一句话，一句虚假的供词——令那一时智昏的皇帝相信了的证词。

“况且，那陈戍，有一疑点。”

那禁军打扮的军士略一思忖，回道：

“敌人自会露出破绽。按兵不动，依计划行事。”

“如今宫中禁军，分布如何，在几家手中掌握？”

“琴音！”

顾大将军放逐北疆，十年未归，一归来便宿在皇后废弃多年的永乐宫里。

爱则加诸膝，恨则欲之死。帝王之心，从来无情。

“我等在宫中十余载，虽人数不胜，但根基不浅，为将军驱使，已是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