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想,我姑娘,这些年一个人在外头,得吃了不少苦吧?才会变成这样。”蔡秀芹轻声说。
一缕头发从耳后荡下来,发梢扫得脸上发痒,她拿手背去蹭,可手背哪有手指头好使,不但没把头发掖回去,还往皮肤上蹭出一道血印。
时婕回过神,吸了吸鼻子,转头看着蔡秀芹的眼睛,说:“妈,我爸说你跟吕叔‘有事儿’,所以才要离婚,我一点儿也不信。但如果你真的喜欢上哪个男的,无论是吕叔还是别的谁,不管是现在或以后,只要人好,我都支持。人只有一辈子,你不用向谁证明什么。我希望你幸福。”
儿,眯一觉也行,好了我叫你。我做饭没别的,就是慢,味道还是挺不错的。”
时婕正在水龙头底下冲鸡膛,不以为意地“嗨”了声。
她忽然觉得鼻头发酸,眼眶发烫,仿佛因多年前就已愈合的旧伤疤被人发现,而矫情地生出莫须有的疼痛。
这话让时婕愣了下,温热的水流里,她的手指一棱一棱抚摸过鸡膛内细小的肋骨,在淡淡的血腥味中,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好多过往片段,那些在她记忆的河床下,被经年累月沉淀的泥沙深埋的往事,纷纷浮出水面。那些在她失去家与故乡的庇佑后,逼迫她从只会学习与微笑到长出尖牙利爪的,令人不快的往事。
蔡秀芹叹了口气,“我觉得这些年,对你关心得不够,让你啥事都憋在心里自己扛。往后,你要是还想去北京,或者上海、深圳……你就去,要是真的想好了,就留在这儿,不走了,那也好。但,还是得好好找个工作。你那个店……实在不体面,早点关了。”
蔡秀芹红了眼圈儿,她眨眨眼,略显慌张地错开目光,低下头,“没有,没有的事。”
她顿了顿,又说:“之前我住院那次,你大晚上跑出去,跟那个抽烟的男的吵,好悬没打起来,真给我吓一跳。我那会儿就想,你跟小时候像俩人似的。你啥时候变得这么泼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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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秀芹走过来,帮她把额前的头发都整理清爽,又用指腹轻轻擦掉脸颊的血。她低头看看被开膛破肚的鸡,和旁边装满内脏的碗,沉默了一瞬。
“你五六岁的时候,比现在白,眼睛比现在大,往哪儿一坐,安安静静,乖巧得很。我给你买过条蓬蓬的红纱裙,你穿上像个洋娃娃。我当时看着你,我就想,一定要把孩子培养成个小淑女,读书就好,一身书卷气,长大后坐办公室。可别像我,开个馆子,里头烟熏火燎,外头呼来喝去,年轻时就是个糙娘们,老了成了糙老娘们。所以我从来不让你进厨房,洗啊涮啊这些粗活,也从不用你沾手。没想到,我不希望你做的,你还是自己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