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病,能……能治好的,化疗,对吧?您在治了吧?”
“咋能不治呢?不治,那不就等死么?您想给儿子留点钱,可是您攒1块钱,到人家那儿才1毛4分。汇过去10万,中间打个一折,到他手里也就万把块。他小两口赚的花的都是美元,您攒一辈子那点积蓄,人家都未必看得上眼,您图个啥……”
吕大爷哈哈大笑,可笑声很快变成粗喘,手捂着肚子,五官痛苦地搅作一团,看着令人揪心,时婕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
时婕找不到话说,就蹲在他旁边,默不作声看他烧纸,烧了黄纸,烧天地银行的冥币,又烧金银元宝。有条野狗溜达过来瞧热闹,就见他从裤兜里掏出根鱼肉肠,剥了塑料外皮,掰成小段,扔给狗吃。
他欲言又止,到底没说出什么,从怀里掏出手机,在相册里翻了好一会儿,递给时婕。时婕觑着眼看着那张照片,猛地站起身,头一阵发晕,是诊断书。肺癌四期,有远处转移。火星飘上来,灼痛她的手指,她沉默地盯着屏幕。
时婕:“……多谢您记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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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婕:“您还随身带这个?”
时婕扯了扯嘴角,“您还真是未雨绸缪,什么恶狗岭金鸡山啥的,都是老说法了,现在地府的组织架构估计早改了,这么不人性化的部门肯定都撤啦,我看您喂也白喂。”
吕大爷:“不是说到了阴间,一下望乡台先过恶狗岭嘛,听说那些恶狗都是生前被人虐待死的,还有被剥皮吃肉的,专守在黄泉路上,等人路过,把人咬得皮开肉绽。所以我这几个月啊,但凡有点精神,就拿着火腿肠和剩菜去道边喂野狗,边喂我边念叨:乖狗,劳驾你帮忙,跟底下的兄弟们打声招呼,到时看见这老头,千万认得他不是坏人,可不能下嘴太狠啊。”
“输了三次液,那药劲儿太大,我这岁数扛不住了,整个身子软得跟滩稀泥似的,道都走不动,饭也吃不下,总犯恶心。不治啦!我儿子辛苦,天天工作到半夜,养我那俩孙子孙女,美国开销大,当爹的总不能把钱都败光,只留栋不值钱的房子,化成灰了都被儿媳妇戳脊梁骨,让我儿子往后一辈子在亲家低人一头。”
“开个玩笑,别害怕。”等他顺过气来,又说:“有个事儿还得麻烦你。”
吕大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孩子气地笑道:“那等我下去探一探,回头给你托梦。”
他往火堆里投了一沓黄纸,看着它们逐渐被火焰吞噬,“小时,不用劝啦,我想得挺明白了。之前是我贪心,还想着……现在不想啦,啥都不想啦。就给自个儿烧点钱,算是提前存底下了,过去后不怕没钱花。”
劲摆手,“咋可能?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