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上一辈对这种创伤严重程度的认知——他们的“雷达”可能不够敏锐。
做鸵鸟便成了父母最常态的选择——“事情或许没有小孩子说的那么严重,即便真的有,少接触就好了,都是一家人/熟人,能怎么办?也没有证据,摸一下不会少一块肉,不声张可能也是保护。”
这是系统性问题,不单单是母亲的问题。
而母亲作为最先被孩子求助的对象,也没有通过抗争获得解脱的历史经验,曾经也没有人为她们站出来过,她们没有真实需求被看见被满足的熟悉体验。在《夜以继日》里杜俊芳作为接受过大学教育的人,在外敢打敢拼,给全家带来不错的物质生活。她理解严爱人的梦想,甚至为她牵线,但涉及代表自己形象和切身“利益”的亲生女儿,她是无法欣赏、无法信任、无法鼓励的,她的子女必须“正确”,不能冒进(比如女儿想要学的专业不被允许)。她比上述问题又多了一层家庭关系的“套子”,加上她身上拥有着被亲情塑造后的“钝感”(父母曾经不同意她离婚,那个年代大学生和大学生结婚就应该被羡慕,闹离婚就是笑话,就是不懂事),她的“沉默”便有了和门罗同样可循的原因。
包括他们对处理类似事件的恐惧和耻感。
因为无论这些母亲强大还是弱小,她们某种程度也都是“受害者”。
包括我们文化中的“回避”、“忍耐”、“中庸”、“道德”、“孝顺”、“得体”、“家族荣耀”。
我想,这件事令大众咋舌的点或许在于,一个拥有财富和地位的智慧女性,为何依然“无法”看见女儿的伤痕、“不愿”保护女儿的权益、还能“若无其事”地以此当作素材书写。
连载《夜以继日》期间,曝出了诺奖作家爱丽丝门罗的新闻。她的女儿公开在媒体发文,称其曾遭继父性侵,并在多年后写信告知过母亲。但母亲最终选择沉默,仍与她的继父维持婚姻关系。
毕竟,我们以往看到的是《玫瑰的故事》里苏更生那需要依靠继父的母亲、《雏妓》里何玉玲那恶毒愚昧的母亲、《洛丽塔》里洛丽塔那早早死去的母亲、《漫长的季节》里沈墨那没有话语权的伯母……
包括父母和孩子之间的信任与尊重。
这里包括千百年来谈性色变的“羞耻”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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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公开报道的数据。
冰山下潜伏的,是更加难以想象的数字。
我想,这也是冥冥之中我没有把《夜以继日》里严冬的母亲杜俊芳作为“声讨对象”的原因。
她们出现在新闻里,只是一段可能会被认为“猎奇”的文字、和“正常生活”有距离的“故事”。但只要随便在社交软件检索关键词,看一看评论区那些隐匿在美好世界的、看起来“正常”“快乐”的女孩子们“轻松口吻”说出的经历,就知道她们内化了多少痛苦,就知道那些电影都拍不出来的真实“故事”多到令人发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