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神发出类似人声的叫喊，分不清是头还是尾，祂拱在门廊上，居然咬住了雷枪。枪杆上缠绕的雷电立即爆开，炸到了香神，使祂轰然撞向另一侧。

他只是叫了个字，晦芒便如同被刺激到了。

“是血吗？”明濯忽然抓住小洛胥的手，带着他把袍子掀开一角，露出半张脸，“

明濯说：“太慢了。”

晦芒被拽离原地，小洛胥用白薇袍兜住头脸，竟然绕过晦芒，跑到了明濯跟前。明濯微偏头，避开光似的，很不耐烦：“我也没准你乱动。”

月光咀嚼加速，几乎称得上是狼吞虎咽，香神再次发出悲鸣。

晦芒的十指忽然弯起，琵琶弦绷断，刮出刺耳的杂音。祂的背脊先发生变化，骨骼猛地向后挤，整个半身都弯成了弯钩。随着祂的变化，那一团月光骤然鼓动起来，如同咀嚼两腮。

明濯的袍角飞动，雷枪势如破竹，再一次钉在门廊上！香神惨叫，在门廊处剧烈扭动，祂的尾巴——抑或是其他部位，重重地拍打着地面。因为无形，小洛胥只能闻到那股异香，这股异香像是香神的血，淌满了整个废殿。

明濯扯住领口，脸上的血往下淌，他琥珀瞳冷冷地盯着那团月光，喉结滑动，似乎在忍耐某种恶心：“给我吃快点。”

“铮、铮、铮。”

那袍子轻轻一拢，小洛胥用上了洗洛游的法子，给明濯擦脸。隔着袍子，明濯下垂的眼眸只能看见小洛胥踮起的脚。

破嚣！

小洛胥拽起袍子，喉间吃紧，试图发出声音：“明——”

破天臣翼幕召嚣狂之雷——是雷，令雷一道，从来借的都是雷神之灵！

雷龙张狂扑出，被香神挤破的门窗齐齐大亮，周围刹那间犹如白昼。飞雪静止似的，在半空无声悬浮——

像个畜生。

明濯捡起琵琶，勾断的弦像被烧过的头发，隐隐有股雷击后的味道。不知道过了多久，晦芒终于停下进食，祂舔舐着手指，仿佛还没有吃饱。

屋顶爆裂，强风仿佛被绞住了，在雷电交加的狂狼中四处冲撞。小洛胥刚坐起的身体如遭重撞，被风顶翻，身上的白薇袍兜住他，使他勉强能看清面前的景象。

“噼啪！”

小洛胥松开袍子，朝空一抖，将它盖到了明濯的头上。明濯眼前一暗，手忽然被握住，听见少年声音强作镇定地说：“好多血，我给你擦一擦。”

晦芒垂下蒙着绸带的脸，两臂抱琵琶，另外两臂融入月光。风拂动晦芒的绸带，祂偏深的肤色与月光意外和谐，露出的下颔线条阴柔，使祂看起来像是个没有攻击性的凡人。

紫电撕破漆黑又沉默的天幕。

他抬腿踩住香神无形的身躯，将还剩一半的雷枪从地上拔出来，塞入香神的口中。

开始了——

明濯脚步不停，朝左右各打了个响指。晦芒闻令而动，从他身后飞转出来，轻得像一阵烟雾。

“啊——”

”

“轰隆！”

明濯说：“吃了祂！”

不是风，是白色绸带。短短一个呼吸间，晦芒居然已经来到了小洛胥的面前。离得近了才知道，晦芒比常人大出两倍，祂四臂张开，想把小洛胥也吃掉。

明濯抬手，锁链声顿时响起。晦芒的身体猛地后仰，像被拽住了头发。明濯收紧五指，自虐般地拽扯锁链：“我没准你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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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

不，把那光叫作月光太奇怪，因为它温温柔柔地伸入废殿，如同一张袍子，轻而慢地罩在门廊上。

先是头，再是手！骨头嚼烂了，连皮带筋往下咽。头发扯不掉，塞在喉眼里……

“轰隆！”

晦芒轻轻拨动琵琶，外头随即出现了月光。

“轰隆！”

每个通神者都熟知注神语，他们一生中要背下成百上千个类似的简化诀，正因如此，化简为繁也是通神者必须学习的事情，他们要熟悉译神的音律，把彼此的简化诀推回全句，这样才能清晰地知道对方是在向哪位神祇借灵，所以，当“破嚣”二字出口，小洛胥立刻猜出了它的全句。

小洛胥怔怔地看着眼前吊诡的场景，晦芒简直像个——

“铮！”

雷枪在香神口中爆炸，异香顿时加剧，味道像是快要腐烂的果物。晦芒身体佝偻，四只手在脸前抓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