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依然无法将那个字说出口、好像只要不听不看便可以罔顾事实,姜氏轻拍她后背的手似也一瞬变得更冷, 也许那一刻她也想要流泪的。
&esp;&esp;“好了,好了……”
&esp;&esp;“我过去怨他父亲,如今也怨他……”
&esp;&esp;初冬的寒意沁入骨髓, 原来颍川的天竟是这般冷的,过分宽和的话语也可以是剐在身上的刀子,令宋疏妍在执拗摇头的同时又疼得落泪。
&esp;&esp;“夫人……”
&esp;&esp;“我知你受了苦,也知你很累了……”
&esp;&esp;宋疏妍只一瞬便流出了泪、随即便拼命试图撑起身子坐起,无力的手臂却竟那般没用、半途便让她颓然倒回了原处,甚至还要窒息般不停喘着粗气;姜氏亲手为她擦试着额角的汗水,神情即便在晦暗的灯影中也依旧显得宽和,又低声哄她:“好孩子,你生病了……”
&esp;&esp;第81章
&esp;&esp;她连声音都在发抖了。
&esp;&esp;“是贻之辜负了你。”
&esp;&esp;这一声“好孩子”实在摧人心肝,一时又让宋疏妍想起若干过去在钱塘的旧景,那时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都在身边,这才过去多少日子便都一个个悄然远去;她哭着向姜氏爬去、哪怕只能蜷缩在对方膝侧也好,细瘦的手指紧紧揪住对方的衣角,憋闷的呜咽已嘶哑到有些不堪入耳。
&esp;&esp;她很平静地告诉她, 一切伤痛都隐在叹息之下。
&esp;&esp;——贻, 赠也。
&esp;&esp;“你醒了?”
&esp;&esp;对方应声向她看来,眉目分明还和过去一般慈祥,只是实在太瘦了,脖劲上的青筋都清楚地向外凸起。
己最后的希冀。
&esp;&esp;他是方氏一族之主,是天下人交口称赞的颍川侯,是先国公寄望甚厚的独子,是当今天子委以重任的纯臣……每一重身份都足以把人压垮, 而他则背负千钧独自向前走了那么远的路。
&esp;&esp;……是的。
&esp;&esp;——献, 奉也。
&esp;&esp;“他尽力了。”
&esp;&esp;“夫人……”
&esp;&esp;……原来果真既是写照又是诅咒。
&esp;&esp;短短两三年间她已历经两场丧事、且每次失去的都是自己至亲至爱之人,元彰七年末先国公去时她曾在灵堂上怒叱天子几近疯癫,如今独子走了瞧着却似乎平静不少,不知她是已然习惯了如此痛彻心扉的别离,还是……
&esp;&esp;“有时便是退一步又如何了?一家一国皆有其命, 他们豁出一切也改变不了那些注定的东西——可惜贻之信他父亲总多过信我,所以要像他那样一意往前走……无论谁劝都不肯回头。”
&esp;&esp;她这样安慰着她,明明真正失去骨肉至亲的人是她、要在眼下勉力支撑起一个遭受重创的家族的人也是她,她却好像已感觉不到自己的痛,原来苦海尽头浮露的未必是怨怒与憎恨,也可能是纯粹到不可思议的悲悯与温柔。
&esp;&esp;姜氏的声音缥缈起来, 依稀像是陷入了回忆。
&esp;&esp;姜氏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明明彼此并非血脉相连,此刻却又偏偏悲喜与共。
本章尚未完结,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sp;&esp;“……尽力做了自己该做的事。”
&esp;&esp;……可她分明也瘦得厉害。
&esp;&esp;“……是方氏对不起你。”
&esp;&esp;“我不信……三哥, 三哥他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