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我知道你恨我……”

&esp;&esp;几乎就要骗过她了。

&esp;&esp;“宋氏永远都是你的靠山，他日前朝后宫互为一体、为父必倾尽所有护你周全，只要宋氏在一日你便能在那至尊之位上坐一日，万民朝拜享誉后世，亦可令你九泉之下的母亲释怀欣慰……”

&esp;&esp;“三姐姐不能入宫，因为父亲知道她有人护着……”

&esp;&esp;他退后了一步，神情间亦闪过一丝狼狈。

&esp;&esp;“你说得对，天地不仁人皆草木，总有许多情非得已……可人在无常面前做出的选择总是不同，所以上下殊异高低有别，自此又生纷繁百态。”

&esp;&esp;“那何不将此殊荣赠予三姐姐呢？她的母亲尚在人世，亲迎此喜应是更为‘欣慰’吧？”

得顺势而为借力打力……你能放下很多东西，同样，也能拿起很多东西……”

&esp;&esp;“没有人会护着我……”

&esp;&esp;“为父从来没有选择，只是一路都被推着向前走……总有一日你会明白这世间诸事皆非‘对错’二字所能衡量，时运面前人人都是傀儡，事事也都情非得已……”

&esp;&esp;她的语气依然清淡，即便那时一颗心早已千疮百孔，即便世间的荒诞与凉薄早已无情将她淹没。

&esp;&esp;无声的眼泪缓缓溢出眼眶，那是她平生第一次在自己的父亲面前落泪，后来想想或许也无关委屈或愤怒，只是她真的很累了，累到无力继续伪饰假装。

&esp;&esp;“又或者只是……父亲知道会护着我的人都已经离开了。”

&esp;&esp;……他从未对她说过这么多的话。

&esp;&esp;“父亲当真如此想么？……以为这世上的母亲会乐见亲生骨肉在此时入宫以命作赌？”

&esp;&esp;“她的母亲会护她，她的兄长会护她，远在扬州的万氏一族会护她，甚至……父亲心底的偏爱也会护她。”

&esp;&esp;她喃喃自语，眼中笑意已是越来越浓。

&esp;&esp;“我不盼能得你谅解，也不指望能在几日之间解开这些陈年的心结……只盼你能看在自己还姓宋的份上、看在你赴边从军生死未卜的二哥哥的份上……应了此事。”

&esp;&esp;……多么逼真啊。

&esp;&esp;“而我呢？”

&esp;&esp;一字字一句句、恳切得像是恨不得要将心剖出来给她看，让她知晓他这些年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酸辛、又在隐蔽处对她这个女儿有多少歉疚挂念。

&esp;&esp;“‘欣慰’……”

&esp;&esp;“也许当初父亲纳妾是被逼无奈，可在是否要与母亲诞下子嗣一事上却有得选；也许父亲在母亲故去后抬举继母一房是被逼无奈，可在是否要将我送去钱塘一事上却有得选；也许如今父亲为保全一族将我

&esp;&esp;“你恨我过去狠心将你抛下，恨我害了你母亲又在她去后令乔家二老寒心……你以为我忘了你也忘了她，更偏心你继母和她所出的孩子们……”

&esp;&esp;“你是对的……但也不对。”

&esp;&esp;“是因为那样不好么？”

&esp;&esp;他紧紧看着幺女的眼睛，此前近二十年他都没有这样看过她，仿佛要一路看到她心底，再把自己所思所虑一口气不由分说全灌进去。

&esp;&esp;“哦，不行……因为三姐姐‘幼稚愚钝’、‘顽固荒唐’、‘孩子脾气’——我呢？我是‘聪明善藏’、‘审时度势’、‘顺势而为’……只有我去才好。”

&esp;&esp;“可为何我不能如她一般养成一副‘孩子脾气’？”

&esp;&esp;“还是……父亲以为我不喜似那般肆无忌惮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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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