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景珉坐在车后座，望着被骤然挂断的电话，牙关几乎要咬碎。

是骚扰电话吧，他这一阵子注册了很多软件的新用户，想重新和脱轨的世界建立连接。于是程荆按了挂断。

再熟悉不过的声线，有些嘶哑，不知道是不是换季受了风。程荆重重合上双目。是他。

管家坐在前座问：“梁总，现在去哪儿？”

手机终于消停了，他长舒一口气，打开手边的作业打算开始批阅。

他的情绪像是燃烧到一半被暴雨浇熄，唯余潮湿的余烬忽明忽暗：“静乡，月城一中的静乡校区。”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总非要为梁景珉的种种行径找出一个原因。但答案其实是，他是个天生的变态，行为模式没有规律，享受的不过是拿捏猎物的快感，浪费时间了解他还不如浪费时间了解一头猪。

同样的号码，熟悉的行为模式，程荆的呼吸急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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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荆数到一千下，终于觉得心跳频率回归正常，放下手机一偏头，眼看窗外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当真没完没了。

那头终于开口：“程荆。”

智告诉他不可能是那个人。他已经不要他了，厌倦了、腻了，怎么可能再联系他。但他心脏依旧剧烈跳动，半是雀跃，半是恐惧。

电话另一头显然有些恼羞成怒，半是冷笑半是生气，恶狠狠道：“程荆，你真行。”

程荆偏头笑了，下一秒按断了电话，转头拉黑了这个号码。

他收敛了情绪，拨通另一个电话：“没关机……对……我现在就要，越快越好。”

联系他做什么？程荆有些费解，分明是他来做这个主动的人，斩断一切关系，没有任何索求和怨言，心甘情愿成全他。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为什么还要来联系他？

最初意识到自己被玩弄被抛弃的时候他也曾经心碎过，现在却已经相当平静，程荆用右手掐住左手脉搏，开始静静数自己的心跳。

不过多时，程荆的位置就发到了梁景珉的手机上，他盯着位置看了半天，眉心被拧出一道显眼的痕迹。

再回拨过去，对方显示正在通话中，显然是被拉黑了。

其实已经闷热了好几天，手机弹出橙色预警，不出意外将迎来一场久违的暴雨。

上来，手机又一次开始震动。

然而不过几秒，手机再度震动起来。这一次他几乎没有犹豫，在铃声作响的下一秒立刻接起了电话。

程荆脑海一片混沌，落到口头只剩一句：“您好，请问是哪位？”

电话另一头是轻微的出气声，程荆没有说话。

梁景珉的眼神黯淡了片刻，像是想起什么久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