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稚嫩了，空有对自由的向往，却没有与之匹配的手段。

那个倔强的小姑娘,在暗无天日的柴房里熬了那么久,才终于熬来一束光。

从前自在洒脱的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内敛的，像山一样沉寂的贺兰朔风。

她拉着岑听南跑起来，跑向院外，跑向山里，灵动的身姿像一只自由的鸟。

这转变或许叫人难过，但再也激不起岑听南心头半分涟漪了。

但娘亲和阿兄还在上京城等着她回家过年,而顾砚时大约也正在满天下的寻她踪迹。

他张嘴欲言，却欲辨忘言。

还有十一……

得到岑听南肯定的点头后，那有了神采的眼，似乎骤然亮了起来。

她们为重获新生，为不必出卖自己而欢庆。

岑听南闭目垂头,不敢细想。只要一回想，仿佛就能看见染红了青砖的血，流得到处都是，正从十一的身体里汩汩流出。

直到跑得再也跑不动，她喘着粗气，撑着膝盖，才敢弯腰放心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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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听南其实知晓贺兰朔风的愧疚与绝望，他每进来看她一回，便沉默几分。

直至今日削微清醒后，她才发现贺兰朔风也在。

“自由了，我们真的自由了。”十一笑着哭。

但本质上，也就那样。

阳光一寸寸进了她的眼，她愣着，不敢置信地问：“我们成功了？”

刀尖穿出来时，岑听南僵在了原地。

她尖叫着昏了过去。

她喘着嗬嗬的粗气，说不出话，只能惊恐地看着那一抹亮光，直到银色的刀尖又从十一身体撤出，那洒出的血迷了她的眼。

那些人喊他：“少主。”

可下一瞬，南羌人的弯刀，便从后头捅进了她干瘦的身体。

岑听南将手上镣铐重重砸在看守她们的人后脑勺上，将那人彻底砸晕过去时，原本被按在椅子上的十一，眼里的空洞忽然就被一点点填满。

只是这位南羌皇子，能自由活动，看起来比她更尊贵更体面些。

再醒来，已经被人关在了马车上。惊惧让她发起高热，昏昏沉沉不知天地日月。

那日分明很顺利的。

马车晃晃悠悠停了下来，贺兰泰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他和贺兰朔风又争执了起来，在他面前，那个自由的贺兰朔风变成了同她一样的阶下囚。

岑听南知道贺兰朔风在拼了命地想要车队慢下来，用尽招数阻拦行程，可全都被贺兰泰轻而易举化去。

她哭了会儿，又笑开,随后神色急切地跳起来：“我们快跑啊姑娘！”

她虚弱地咳了几声，满脑子都是十一微张的唇和迷茫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