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春祁雾河，水面生暖气。云浓蔽月，雾满拦江，两岸灯火不眠，水面静静无言，揽入一江幽梦。

还未等他将事说清楚，沈缱早已不见了踪影，快得让月如琢瞠目结舌。

浼娘登上船。船夫木杆一撑，木船离岸二三丈。灯火融融，雾霭深深，岸边的身影随着木桨下潺潺的流水，渐渐看不清轮廓了。

打头的青衣女子捧着一只盒子，说道：“阿浼，这些是我们凑的一点心意，你且收着。你到了岭南，总要找个寄身之处。人生地不熟的，若无银两傍身，少不了吃亏。”

月如琢从后院墙上翻下来的时候，屋子里的灯还亮着。

夜无风，宜行舟。

过了许久，窗内还未有任何回应。他又敲了下，这次连屋内的灯都灭了。

“在哪。”

浼娘终于还是接过了木盒，抱紧在怀里。

几番话别，舟已至。

“可是……”

远处已可见木舟轮廓，迎着水雾而来。

不是，赵愫愫有手有脚，人又在云水间之外，加上有薛家护着，她能出什么事？沈缱跟护眼珠子似的将她护着，人家却一无所知。

“是你心心念念那位……”

青衣女子摸摸他的发丝，笑道：“阿浼，你还小，有无数岁月可度，不似我们，一辈子只能苟活在这见不得光的地方，在一场又一场的欢会里蹉跎。世间到底对男子善意些，去一个不认识你的地方，安安稳稳活着，远比在这象姑馆里好得多。”

蓝衣女子道：“没什么可是的，你拿着，我们也安心……”

“喂沈缱，你就不想知道，我过来的时候看到了谁？”

他在朗州数月，对此地也算略知一二。赵愫愫生母虽走得早，却有个太守父亲，背后又有薛家做依仗。并非他不信沈缱，而是现如今事实在此，等到沈缱功成名就的时候，赵愫愫说不定早就嫁了人。

他如入无人之境地穿过种满菜的后院，掸了掸衣服正欲溜进去，但他忽而想到什么，动作一停，他抬手敲了敲木窗。

云雾成障壁，山川隔死生，声音终究未能到达远人耳中。树上寒鸦冷冷嘎了一声，随着渐起的火光飞向远处。

月如琢正欲打趣他，抬头却见其神色慌张若斯，忙止住了话头。“云水间今夜走水，我恰巧经过看到……欸你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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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边人忽而高声喊道：“阿浼，到了岭南，可别忘了我们啊！”

屋内还是没有声音。他有些恼怒，踢了一脚门。

窗户唰地一声开了。

月如琢抱臂：“我说，沈缱你也太不够义气了，我可是好不容易从屋里翻出来的，你就这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