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万物，只剩自己——仿佛这双畸形而丑陋的瞳孔中唯独容得下自己一人。

少年浑浊的眼球略微卡顿地阖动了一下，呼吸声仿若破旧的风箱，又像是某种林间野兽囫囵地模仿人类说话。

他的心头除了震撼，还有抑制不住的自豪。

滋啦一声, 在他的每一寸被鳞片覆盖的皮肤上燃烧。

与此同时，撒琉喀眼中的倒影全封不动地落入人鱼眼中。

司霖在蛇尾的一圈圈缠绕下感受到的终于不再是桎梏，而是莫名的底气和动容。

司霖终于忍受不住，想要收回手臂，马上就被撒琉喀制止了。

心里想的全是，去他的谎言和心虚！

司霖明明没有多说什么, 撒琉喀却仿若得到了某种肯定和应允，他身上的痛楚一阵胜过一阵，他隐约听到人鱼焦急的安抚，又觉对方所吐出的每一个字节都变成簇簇闪烁的火苗, 一下又一下落到自己最难耐且躁动处。

“当然会要你。”

人鱼被这双已经丧失所有人类特征的双眼看得心头一凛。

电光火石间，就在二人对视的间隙，撒琉喀的问题似乎已经不再需要答案。

此刻，他加倍握紧了撒琉喀的手掌，十指相扣。

若来自地狱中千万尸骸，接连不断地攀爬而来，要顺着他的手掌侵蚀小臂，再借由小臂缠满全身。

闻言，司霖瞳孔骤然一震。

从司霖的角度只能看到对方凌乱披散的头发，猩红不堪的眼眶，以及鳞片密布到看不清原貌的五官，像是极度压抑，又像是痛苦不堪，仿佛只有靠着手掌相接的这点温度才能让他在无尽的钝痛中保持清明。

撒琉喀说出的每一个字无不像电流一样触动他的耳膜神经。

“如果我这次变成怪物，表哥还会要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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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么时候，撒琉喀的蛇尾卷住了自己的尾巴。

就在他头皮一麻，几乎就要给出答案的同时，鱼尾末端传来一阵熟悉的黏腻感。

眼前的少年强大如斯，他恨不得每一种森林里的动物都能通人语，好让他骄傲地、不顾一切地、声嘶力竭地昭告所有有生命的物种：这是他的大蛇！他的表弟！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舍得斩断的羁绊和牵连！

再之后，他听见撒琉喀喑哑着声音，貌似心中也充满挣扎和纠结：

去他的真假血脉！

对方缠绕上来的动作称得上虚弱和僵硬，但冰凉沁骨的触感却再明显不过，司霖甚至能够感受到撒琉喀贴上来的动作有几分和寻常不同的小心翼翼。状若害怕走丢的小孩，只有趁机揪住大人的袖口才能获得所谓真正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