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他来了,他是不是来得早了点,似乎还没到时辰?
想到往后要在靖安侯府里生活, 文昔雀不由叹气, 前路坎坷, 安然无恙从府中脱身是难上加难。
“吱呀”,门开了又关上,脚步声一点点逼近,她局促地揪着喜服的下摆,又紧张又忐忑,她还没有做好准备,来与四年后的凌昱珩朝夕相处。
难以忘怀的过往,在今夜是格外的清晰,记忆里的人和眼前人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联系在一起。
脚步声停止了,他已到了她跟前,红盖头被粗鲁又急促的动作掀开,文昔雀一抬头,撞入了那双阴鸷凶狠的黑眸里。
凌昱珩眉头皱得更紧,他又往前进了一大步,俯视着她说:“笑。”
这府里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她在这种日子入了侯府, 不会在无意间得罪了什么人了吧?
在这样的日子里,听到娶她之人说的第一句话是不耐烦的“闭嘴”,她忽而生出许多委屈来。
就这么嫁人了, 她自己都是含糊的,今日她父亲一大早就起来了, 忙里忙外, 尽力让一切都顺利且吉祥,可他笑容背后的勉强瞒不过她,而她的心事重重也瞒不过父亲。
“不行,不要,做不到,除了这些,你对本侯就没有别的话了吗?”他突然伸手捏住了她的脸,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用强硬的命令口气说道:“认清你的身份,你是属于我的,笑啊,
父亲的病不用太担心,平息书肆就父亲一人了, 他忙得过来吗?
“阿雀你知道吗?前头那小子遇着我,老是炫耀他娘子好看,不知道他得意什么,再漂亮能有我的阿雀漂亮?等咱们成亲后,我也天天上他家得意去。”
她害怕这样的眼神,视线往下躲避,又见他那一身红衣,正是她敷衍了事的喜服。
珠石相碰,叮当作响,弄出来的动静是相当的不合时宜。
文昔雀透过红盖头的下摆,盯着双手手腕处的金镯,她好几次因为没戴这镯子,凌昱珩便生气了,那时候的她因心存侥幸,不愿意被金镯束缚,如今大不相同了,她来了这里,便身不由己。
她的假笑都用来安抚她父亲了,这会儿,她没有心力再假装着微笑,就算努力挤出来一个,定也是不伦不类,反招他不快。
她不放心,又什么都做不了,进了侯府,再出去就不容易了。
那些被珍藏和珍视的回忆,再次涌了上来。
一路而来, 她听到过好几次道喜的声音,又因离得远, 听不真切, 不知侯府里的人在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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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昔雀不安地拨弄着金镯,忽闻门外有脚步声朝这边而来,随后房门被推开了,她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
红盖头遮掩着视线, 担心有人突然进来, 她谨慎地没有掀开,她还不知道自己在东院的哪间房。
她离家了, 父亲他能照顾好自己吗?前几日李太医来平息书肆为她父亲诊脉, 说他奉了武平侯之命,每月都会来书肆一趟。
“将军,我……”
像是在办别的什么喜事。
文昔雀不明所以,笑什么,是要她笑吗,她又不是卖笑的,“一时半会笑不出来,请将军见谅。”
喜什么。
遭了,他看到了她的阳奉阴违,多半又要生气了。
文昔雀在如今这个镇远大将军暗沉的目光下,不安地缩着手,她的手一动,金镯跟着响了起来。
“从今个儿起,小爷我要努力赚银子了,等咱们成亲的时候,要买一个华丽的花轿,绕着半个兴京转一圈……太远了?……好吧,那就在学林巷来回多走几趟……花轿怎么能租?小爷我可不能接受别的男人碰阿雀坐过的花轿……”
“闭嘴。”别跟他耍嘴皮子。
“阿雀,前面有人家娶妻,可喜庆了,咱们什么时候也喜庆一回?”
他居然会穿?为什么,他忘记他自己踩了一脚了吗?
父女俩心照不宣地在面上保持微笑着, 都在试图遮掩这亲事背后再明显不过的辛酸,不让对方为自己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