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噩梦做久了，两眼一黑，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他走到车前，摸索半天不想着打开车门，抓着车钥匙，走到墙根下，盯着脏兮兮的水洼，眼眶红了。

长夜漫漫，雨打在玻璃窗上，像是无数透明子弹穿过薄膜打进陈山润心里，连着意识和神经都变得千疮百孔。

整个伦敦都在过节，世界却把他忘了，顾雨崇收起伞，冷雨打在脸上，心脏突突地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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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了一起自杀案，校服，纽扣，女学生，所有元素都对得上。”

顾雨崇抓起外套，死神追着他跑得赶紧回家，他深吸一口气，脸色已不如最初那般淡定，咬牙起身道：“该说的也都说了，我先走了，老先生那边拜托你了。”

他转着伞面，雨珠尽数落到脸上，他举起袖子擦着脸，面颊肌肉僵硬，先前吃的镇定片药力正在减弱，渐渐地，他感受不到雨打在身上的凉意，一闭眼，血淋淋的陈山润倒在手术台上，父亲的遗体从灵堂里爬起来，腐烂的尸骨朝他伸出手，一个劲地想将他拖进地狱。

“瞧你这话说的，难道这纽扣是一枚开关，只要它出现噩耗就会降临？”

这次，没人在身边。

临近停车场，黑伞被风掀起一个角，顾雨崇凝眉望向前，空巷尽头一片万家灯火，两层高的别墅里亮着暖黄色的光，有些人家没拉窗帘，透过窗，能看见挂着彩灯的圣诞树。

门外又下雨了，顾雨崇撑着伞走出餐厅，冷空气灌入肺，吹散了鼻尖那股烟味。

林君越摆了下手，没打算送他，坐在位置上，弹了下烟灰，低头抽烟。

他朝前走了两步，回头，大脑一阵眩晕，小腿使不上力，将伞当成拐杖，一步一步往前走。

顾雨崇掐着脖子咳嗽，肺像灌满水，感受不到空气，片刻，他跌坐在地上，瞳孔涣散，望着天空，暴雨如注，快要把他淹死。

地狱长什么样？是死神还是阎罗来接他？不知道，反正世界已经颠倒成血红色，血珠在茫茫雨夜坠落。

无休无止的雨天快要把他逼疯，顾雨崇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天空阴沉，就和梦里的世界一样。

他沿着昏暗的巷子往前走，涂鸦墙映入眼帘，他踉跄一步，死死抓着兜里的药片，身体和精神都已经是强弩之末，想转身回餐馆歇一歇，但一看手机，陈山润这个点应该醒了，得回去接他出来吃饭。

风烛残年（2）

顾雨崇耸耸肩，不置可否。兜里的铝箔药板隔着一层布料，隐隐发烫，他试图集中注意力，可事与愿违，耳边不断有个声音提醒他吃药，吃药才能恢复清醒，吃药才不会回到太平间，撞见两具冰冷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