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安静了一会儿,忽然传来低沉的笑声。磁性中几分冬雪的凛冽。
但陈浅清晰地看见两个雪人脸上都有小梨涡。雪人身体面积本就小,脸也捏的小小的,但两个梨涡格外的明显。能看出这人对梨涡的执着,但偏偏捏不好,在雪人脸上就显得格外的怪异。
在旧金山公寓里被陈浅扯断了的手链。又被他捡起来,随身带着,也没让人去修。直到那天镇上,陈浅去买梅花糕时,一旁有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年人,
陈浅没说话,她抓着林初的手,撒娇般地揉了揉。
“想我了?”
陈浅抿抿唇,就听周矜说:“在镇上。”
她耐着性子问:“什么回忆?”
“回忆”周矜笑了声。
陈浅低头看了很久,忽然就笑出来。
“嗯。”陈浅看了眼窗外的天色。
“你第一次给我打电话,”周矜不以为意地笑笑,“问我在哪。”
错开身子,借着室内的灯光去看,一只雪人扎着低垂的麻花辫,身穿着好像是背带裤。另一只挽着丸子头。部分身体部位化了些,有的勉强可以看清,有些则看不清。
周矜总是在她睡觉的时候挠挠她手心,捏捏她鼻子。有时候她想睡觉,就不怎么高兴,比如下午的时候。她就会沉着脸凶周矜。
她连忙去关窗。却发现窗户外沿不知何时堆着两只手掌大的雪人立在背阴处。
“修复回忆。”周矜说。
“以前也没什么要紧事呀”陈浅摸摸鼻子,“你要是在镇上,看看旅馆——”
陈浅:“”陈浅大概知道周矜出去可能不是为了什么正事。
陈浅笑着笑着,眼底就有些发涩。她轻轻将雪人挪到室内桌上,关上了窗户,开始给周矜打电话。
出生在煊赫的门第,拿出千万百万现金或许困难,但几只古董,也只是回娘家撒撒娇的事。
两件礼物价值不菲,不是林初微薄的工资支付得起的。实际上,在场的妯娌都是阔太太,并不上班。谁不是靠丈夫呢?然而说者口气淡,但听者——在场的几个妯娌都笑出了声,她们都没有这样的觉悟,实际上她们也不需要觉悟。
陈浅顿了一下,话锋一转,“你去镇上做什么?”
他们间通的电话不多,但百来通定然有的。正常情况下都是周矜第一个和她说话,然而这次没有。
电话很快被接通。呼呼的风声从听筒里传过来。
周矜扯唇,没回答,“死没良心的。”
林初笑了声,去一边将煮好的中药倒进碗里,喝了下去。
·
陈浅问:“什么第一次?”
傍晚的时候,一家人在一起吃完晚饭,林初在洗碗,周成忠在堂屋里陪两位老人聊天,陈浅偷偷溜上了楼。打开房间的门,刺骨寒风扑面而来。窗户不知什么时候被吹开,门此时也开着,穿堂风灌进陈浅的袖子里。
两人沉默时,风声疏狂。陈浅感觉到寒风直直地刺入她的耳膜。
她说怎么记得下午睡觉的时候,一双冰手贴在她脸颊上,还想拉她起来。
剩下的话林初没说。但陈浅聪慧,即便小姨不说,她也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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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凶的时候,陈浅都害怕自己,那不像她,她对别人从来不会这样的,有时候她自己都觉得诧异。
她喉头略微发紧,问周矜:“你在哪?”
“第一次。”周矜说。
两只雪人一只高些,一只矮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