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大概真的醉了,狂诞又放肆地大步走上丹陛,在皇室成员的案几前大笑着转圈。他脸色通红,只那双眼却亮得灼人,像烧着一汪火,将祈年殿里所有的人烧得发了狂,坐在原地战栗。
李承泽看着他的背影,拊掌笑起:“妙极,好诗。”
范闲一连背出几百首诗,「一夜绝尽天下诗」,这竟成了事实。
他在案几里游走着。端方的太子目光迷乱地看着他,呼吸微微紊乱。李承泽端着金杯,一动不动地看他,脸上带着他惯常有的笑意,可那眼里像是藏着一个故事,一个欲说还休的故事,等着范闲去探究。
薛瑚高兴地捏住他指尖:“这些诗写得真好。”
越愉悦。就连那副含霜带雪的冷艳面容也被点亮了,正像现在范闲口中说的那样,一瞬千树万树梨花开。
他们兄弟都在向他示好。范闲脸上的笑意扩大,便立住踉跄的脚步,伸出两指,荒诞地、放肆地,指向这边的案几。
那老奴独自坐在月下,远远便抬起眼来,一直看这两个有着婚约的皇室年轻儿女跑下来。直到他们跑到眼前,才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动了动下巴问好。
薛瑚绝对没想过他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她想在此之前,又有谁能料到这次夜宴竟会如此精彩?空前绝后便该是这样。
外面夜色深重,殿前广场被宫灯照亮,安静而广阔,与殿内的喧闹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照。李承泽拉着薛瑚的手,跑下祈年殿外长长的台阶,还遇到了坐在殿外的洪四庠。
于是他也莫名开怀起来,攥着她的指尖,兴味盎然,右手执着一杯杯酒送到唇边。
他微微俯身,嘴里背诗不曾停下,眼里的迷离愈深。他站在二皇子和薛瑚的案前,指着他们两个,大声地继续念了下去——“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然后挥了下袖子,哈哈大笑着跑了下去。
薛瑚的脸色很快便红了。
她扭过头,极为雀跃地看了眼对面庄墨韩的神色,扭过头来面对着他,笑意从眼里一直泛出,在嘴角荡开个浅浅的梨涡。
夜宴后,李承泽的情绪似乎特别高涨。庄墨韩吐血昏迷,因为庆帝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太子只能留下在祈年殿里主持局面。趁着这个混乱,李承泽拉起薛瑚的手,便带着她悄无声息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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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来竟有梨涡,大抵是很少笑开,于是此前没有被人发现。
李承泽原本有些莫名的阴郁,此刻听着殿内范闲的醉语回荡,诗句壮丽嶙峋,滋生起胸中豪情壮志,又看眼前人目光明亮,脸庞两侧束发的金环在灯光里摇曳着金色的流光——「醉里挑灯看剑」,可也是这样灯火幢幢,雾里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