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委屈道:“吴主记是有所不知啊,我初来魏县,衙门里就欠下数千两钱银的窟窿,这还没上手呢,就背了一屁股债。
陈皎还想问他几句,他露出“生人勿近”的表情。
吴应中一时心绪难平,因为他所说那些情形都是现实。
“我辛苦打点,好不容易才得了这差事,哪有让出去的道理,便硬着头皮任了职。
似乎在那一刻,她才恍然明白崔珏为什么要把吴应中举荐给她了。
似觉伤心,他声泪俱下,控诉自己在魏县受到的委屈。从曾经的初心,到现在的锒铛入狱,每一步都是血泪。
这或许就是华国能延续数千年不断代的根源。
吴应中再次提审郑县令,问起红堂村跟同福客栈的关联。
“后来我上报到赵太守那里,他敷衍了事,也无可奈何,说要么上任,要么让位。
崔珏点头,“他是当地的父母官,对红堂村的情形应是清楚的。”
这世道早就烂透了。
“郑县令啊,正是因为这个世道有你们这样的蛀虫,才国将不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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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应中压根就不信他的鬼话,又要上大刑伺候,郑县令叫苦不迭,迫不得已全盘托出,说起自己初初上任的情形,泪涕连连。
“正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人,王朝才摇摇欲坠,北方的百姓日日泣血,大厦将倾!”
这个世道烂透了,可是还有一些人不忘初心,愿意去缝缝补补。
“你勿要给我找借口控诉你的不容易,身为仕人,你视百姓为草菅,视权力为敛财的工具,藐视律法公然践踏。
郑县令连连摆手,说他不清楚二者是否有关联,只知道红堂村的村民受了薛良岳的照料,特别拥护他。
“那薛良岳在当地是富商,我自要拿他做文章。哪曾想衙门里的人皆被他收买,我儿被他们哄着去柏堂鬼混,染上寒食散,为着柏堂里的妓子要生要死。
“初来乍到,哪哪都不熟悉,许多时候想把魏县的风气整顿整顿,可是样样都要花钱。
“想来是没有的罢,那何家女才十四五岁便被勒死配了阴婚,你午夜梦回时可会回想她的冤屈?
“我恨透了薛良岳,他就是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一步步把我拽下深渊,逼得我不得不同流合污。”
又说起薛良岳平时乐善好施,建桥修路,赈灾施粥,深受当地百姓的爱戴。他的同福客栈挨着红堂村,跟村民关系打得好也在情理之中。
“我背了一屁股债,税收也欠了窟窿等着我填,手里的差役没有工钱,都不愿意干活。
“于是我把主意打到了商户身上,查他们的商税。这个时候当地士绅们见我不好应付,便设宴款待,送上见面礼。
魔鬼怪都有,堪称丧葬一条龙。”
听到“丧葬一条龙”,几人哭笑不得,吴应中道:“看来得好生问一问郑县令了。”
“你当我不想做个清官吗?可是我没有机会啊!这世道就是这么混账,我若想要立足,就必须要想法子去弄钱,把衙门运转起来。
“你不会,你只会心安理得受贿,安慰自己这个世道就是这么混账,就是这么烂,你的堕落也是人之常情。
陈皎无语,还真小气。
作为穷酸的牛马,吴应中守住了自己的本心,说道:“你也无需向我诉苦,我就只问你,在你判下糊涂案草菅人命的时候,心里头可曾有过愧疚?
他一番激扬陈词,听得外头的陈皎心绪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