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张照片。

其实也不重，可夏云端还是踉跄了半步，小腿撞上一侧冰冷医疗椅的一角。

视线穿过观察窗，她生根似得站在病房外，手指僵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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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珍步步紧逼，直把她逼至墙边，退无可退。

两人是相同方向，小姑娘很快进了病房，夏云端放慢了脚步，逐渐停滞在她隔壁那间门前。

“光来看有什么用？要那些冠冕堂皇的道歉有什么用？你要真有愧，你就去死啊！你去死，把我女儿还给我啊！”

一个中年妇女坐在病床一侧，手里捏紧了什么纸片，垂头啜泣着。

十三楼大多是特需病房，还有几间特殊的植物人病房。

不是纸片。

“躺在里面的人为什么不是你？！”

走廊上回荡着女人字字泣血的声音，路人纷纷驻足侧目，小声议论纷纷。

对方疲倦的面容就这样映入眸底。

有路过的护士匆忙上前来制止：

“伯……于阿姨！”

病床上插着鼻饲管的女孩安静地躺着。

小姑娘看起来年龄绝不大，手里大约是拎着晚饭，脸上却尽显麻木和疲倦。

夏云端伸手想拉她，不想手指才一擦过对方手臂，就被猛力拍开。

“别碰我！”

清脆的响声在空旷的走道格外清晰，于珍猛然回头，尖锐苍哑的嗓音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夏云端怔怔然向上看。

夏云端就这样站在那一动不动，拎着果篮的手指越攥越紧，无端的窒息感汹涌而来。

车熟路地经过导诊台，和一众人进了电梯。

夏云端手指紧了紧，跟着出了电梯。

照片里的女孩面容看起来更年幼些，对镜头笑得灿烂。

女人挣脱护士的手，她看见于珍眼底的怨恨几乎是抑制不住地溢出来，声音都在颤：

电梯门一开，她就默不出声地走了出去。

夏云端手指紧了紧，喉咙发涩：“伯母……”

搭上冰冷的门把的手指怎么也按不下去。

在看见她的刹那，那双通红的泪眼又瞬间变得生冷。

这一层太安静了，安静得夏云端只能听见她隔窗传来的压抑的幽咽。

寂静片刻，于珍再开口：“你回去吧，以后也别来了。”

女人嗓音是哭过后的嘶哑。

“别喊我伯母。”

女人瘦骨嶙峋，眼窝深陷，眸里布满血丝。

夏云端无意看清了她手里捏着的东西。

于珍语气疲惫地打断她：“小语不会想看见你。”

“我不是说过，你不用来了吗？”

白皙的手背瞬间留下一道鲜红的掌印，刺疼如水波缓慢扩散开来。

“有什么话好好说——”

她胸膛起伏着，听不见般，双目赤红地死死盯着她。

她本能收回手想逃离，还没来得及后退，门被里面的人由内拉开。

不过五十出头的年纪，头发竟然几近花白。

夏云端偏头看了眼。

冰冷的瓷砖紧贴着肌肤，夏云端不自觉轻颤，女人咬着牙抹去眼角的湿润，声音颤抖着：

屋内响起渐近的脚步声。

不知过了多久。

果篮里的花束和水果散落一地，钝痛后知后觉泛上神经，夏云端回过神，来不及捡起，忍着疼追上前。

夏云端猝不及防对上于珍含泪的目光。

夏云端身形蓦地一僵。

下一刻，女人擦过她的肩膀。

脚步和呻吟声被门隔开，每到一层都有人出门，直到电梯缓缓到十三楼，只剩她和另一个沉默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