茆七从枝叶的缝隙观望四周,月色清朗,视线算明,只看到僮僮树影, 再远些就望不见了。她定性坐在树上, 遥遥地听见枯枝碾压的声响,正在靠近。
很多事,茆七都不记得了,即使记得也不知记忆是被构建过, 还是真实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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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茆七哽咽声。
茆七缩起双脚,手臂抱住整个躯体,降低存在感。树林上方夜风扫过,沙沙作响, 夜凉衣湿身冷, 现在没人会关心她的身体了。
黑夜中,江然的眼神闪闪发亮,“你出去了,如果能见到我家那小子,记得跟他说……说……”
时间紧迫,江然继续说:“你别担心,我身上有武器,可以跟他们一博,我会去救你阿妈。”
茆汇既然选择在送行酒上发难,一方面是为了展示和巩固自己的中心地位,另一方面则为了更有效地起敲打作用,所以他一定会在送行酒上讨伐存在“异心”的班善因。
如班善因所言,她爬树技巧真厉害,现在已稳稳垂坐在一支树杈, 松茂的枝叶掩蔽住她瘦小的身体。
“嗯,嗯……”茆七嗯嗯地点头。小孩就是小孩,有了依靠话也说不全。
山地时而平缓,时而突起土坡,时而又骤出坑洞,不长的路程,茆七顾此失彼地跑了许久。遥望着,多数无暇顾及脚下,她终于看见前方黑夜中隐现出橙色的火光。
她现在是二十年前有家人疼爱的茆七,而不是二十年后孤独处世连温情也是假想的茆七。
江然忽而转过脸,几分腼腆地,低低地嘿嘿笑两声。他又转过来说:“他叫江宁,你碰见他记得跟他转达:他的爸爸很爱他。”
是江然的声音,茆七因疾跑而狂跳不止的心脏,在这瞬间慢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紧密的刺痛感。她顾不上站直,人半屈跪在坡地,忙将形势告知:“我们、计划被发现,阿妈、被抓走,快!救她!”
她真的没有努力过吗?
整个茆村的建向都沿着溪流,即使树林里没有参照物,只要听随流水声就能到达高地。茆七没有隐藏脚步,在溪对岸快速奔跑,任茆松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她会倒行逆施,回去最危险的地方。
“好孩子,如果我能救出你阿妈最好,但如果出了意外,你千万别暴露,按照原定路线隐藏,等待白天逃跑,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还有啊,你逃出去后,去帮我做件事。”江然交代着,留给茆七一个任务。
“我知道……”江然拉起茆七,带她躲身在坡后,说道,“昨日出村时我就察觉不对劲,总感觉有什么在跟我,但一直没看到人。我回去后照计划行动,在一天内结束行程,先赶来找你们,却发现整个茆村安静到不正常,而你家大门敞开,我猜想是出状况了。”
这时候出现的人不是茆松茆树,还能有谁?
脚前骤起土坡,茆七一个不察膝盖撞上去,整个人猛地往下扎。猛然间手臂被拽住,身体被拉起,茆七在半空中回身,推出一直抓握在掌心的刀!
茆七问:“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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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响不再继续接近, 而是逐渐远去,茆七再次观察四周,片刻后从树上滑下,不管不顾地往茆村高地跑去。
就快要到了!
二十年前的茆七,也是这样躲在树上,这样……丢下阿妈独自逃跑的吗?
只见拽住她的人影闪躲开,刀刃落空劈下,那人手也没松,急切发声:“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