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泱泱用力点脑袋！

听得吩咐，众人也不见惊慌，她们都是自幼跟在主子身边伺候的，知他惯来习性，热水早已烧好，只等粗使婆子提进房中就是了，莫说兰草澡豆，就是擦面的膏脂都有丫鬟方才紧赶着去买了新的来，摆在了主子桌案上。

她觉得自个儿像是泡在了蜜罐子里，不时的抬起胖手手嗅嗅，又忍不住欢喜的咯咯笑。

她喜欢！

“父亲何必？走公账也是一样的。”宋喜说。

徐士钦在旁边接过那账本翻看，翻得目瞪口呆。

却是见跟前站着的绿稚，神色微僵，眨着眼睛迟疑道：“……主子，是接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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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厮也太不要脸了！

绿稚捧着熏过香的外裳进来，禀道：“主子，老爷吩咐人过来请小姐去用饭。”

院中如今管事的，是徐九涣的另一大丫鬟，名唤绿稚。

光景几年，犹如几息。

他与她娘都是锦衣玉食的长大，别说是随处可见的桂花，就是宫中费心养着的极品牡丹，他们都不见得多瞧一眼的。

门外的丫鬟面面相觑，张口结舌。

八月桂花香，小泱泱盘着小短腿儿坐在软榻上，任由爹爹替她擦发，擦得脑袋东倒西歪。

徐鉴实摇首，表情变得一言难尽，道：“他几年前回晋陵时，便将自个儿几年的份例银子和四季衣裳钱都拿走了。”

“知道了。”徐九涣随意应了声，拿了澄黄的小衫给闺女穿好，小鞋套上，起身道：“走了。”

一晃几年，这人自个儿回来了，非但带回来个闺女，还带回了一摞账！

小闺女养成了小土包子。

徐九涣瞅着她这小模样，心下叹道：诶，养糙了。

啦，贼人闯进来啦？”

“不急，先去拿小木桶来，给她也泡个花瓣澡。”徐九涣道。

……

竟是能从燕云五州一路赊账回来！

“问大爷安，小姐安。”

“官老爷家也骂人啊？”

徐鉴实气得胡子都在颤，脸臊的发红。

春居堂。

“是。”

徐九涣目光平静的收回，道：“去烧些热水来，兰草澡豆备好，我要沐浴。”

倒是给自个儿流浪得肆意快活！

巡城巡边的官老爷都没他这般大的排场！

绿稚颔首应声，“奴婢这就去。”

吃食衣裳，车马下榻，无一不是挂账！

这院中伺候的下人，都是徐九涣的娘在世时，给他拨来伺候的，除了他离开汴京时，将身边一桃李年纪的大丫鬟放了身契，其余人都在，目光欢喜的瞧着他们父女，福身齐声问安。

宋喜：……

香香的！

时节正盛，院中草木郁郁葱葱。两侧跨院儿的月亮门前，成双对儿的挂着小红灯笼。西南角的地儿，他以鹅卵石铺的小鱼池，几尾锦鲤快活，水波荡漾。

清晨的日光透过满墙的‘野客’，洒落在四方院中。

徐鉴实再是气，也还是打发人从自个儿的私账上拿了银钱，去替那不孝子填窟窿。

这要是给族中长老知晓，怕是又得遣来几封书信责训老爹教子无方了！

徐九涣将其喊来，道：“去与管事的说，将库房里我幼时老夫人给打的那只鸡翅木小浴桶取来，给泱泱用。”

孟灵。

在这初秋清晨，硬生生被气出了一身汗，好似刚练罢五禽戏。

几年前，因着那桩事，父亲将徐九涣遣回了晋陵老家，只是不等几月，便收到了族中传来的信，说是那厮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