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傅如今年过半百,穿着粗布衣裳站在田垄里,春风吹起那把美髯,瞧着精神抖擞,胜过许多文臣去。
“幼时便瞧着太子老成,如今更甚,这般无趣,待得日后成婚,怕不是要遭人嫌弃的……”昌隆帝嘀咕一句。
宋喜听得好笑,舀了碗甜汤端给她,道:“去给你祖父送去。”
昌隆帝倒是笑了,“还是小姑娘。”
男子挥汗耕地,女子炊食煮羹汤。
平嘉皇后侧首看一眼他,大抵是这些年外有武将戍边,内有重臣治政,边疆安稳,内政安定,此人心宽体胖,倒有几分如那供奉的弥勒佛,成日乐呵呵的。
下人将农具送来,赵徵拿了把锄头,与父皇母后拱手行礼罢,大步流星的下了田埂去。
平嘉皇后:……
宋喜:……
平嘉皇后今日也着荆钗布裙,面不施粉黛,唇不染口脂,十年过去,眉眼间留下了细纹,只一身气度从容,瞧着便觉温婉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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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华敏靠着阿娘打瞌睡,嘴上嘀咕:“表姐她们都没来呢,明年也别带我啦……”
宋喜都想抬手捂她嘴巴,低声道:“仔细给人听见。”
“那是徐家二小姐吧。”昌隆帝瞧着一个娇俏小姑娘,忽的开口道。
昌隆帝不知她想了这么些,自近侍手中拿了农具,笑呵呵的挽着袖子便下了田地。
平嘉皇后顺着他的目光瞧去,颔首道:“徐家二房的,去岁回来,除夕宫宴还来请安,几月不见,小姑娘瞧着稳重了些。”
都是养尊处优的贵妇人、官小姐,有几个会生火的?
太子是到了该议亲的年岁,可那位徐大小姐跟着徐九涣混迹乡野,如今已有十年,谁知道长成了是何模样?
话音还未落,忽的见那着粉的小姑娘,骨碌碌的眼睛左右瞧瞧,不知自哪儿翻出个点心来,塞进了嘴巴里,眼眸困倦似的闭着嚼呀嚼,眉眼弯起,再是满意不过啦。
世家大族教养的规矩仪态,她是半分没学到,这也罢了,再说气度……寻常人家都知娶妻娶贤,更何况是一国之母,若是那姑娘气性不如人意,这桩亲事……平嘉皇后想,便是得罪太傅,她也断断不能让太子娶的。
还是昨儿刚落过雨,这柴火朝潮的,非但点不着,还惹得浓烟呛人的紧,眼下瞧着个个儿狼狈的很。
徐士钦便站在他不远处锄地。
“唉,弟弟聪明呀,早早便跟着五叔跑去卫所啦,”徐华敏闭着眼睛嘀嘀咕咕,“我是笨蛋……”
宋喜默了默,问闺女:“……我若去替皇后生火,可显得殷勤谄媚?”
说罢,他促狭的看着面容沉静的儿子,忽的道:“说起来,我前几日还问起太傅,也不知徐大小姐何日回京,算算年岁,明年都要及笄了,与太子的亲事也该议了。”
说话间,后面一众臣子家眷也从车马上下来,褪去了锦缎华服,着荆钗布衣。
如今徐士钦乃是正四品,行走御前,宋喜身为内眷,自是不敢懒怠,唯恐拖累他。
你我成亲时,我还俊着呢。”
平嘉皇后嗔他一眼,“老黄历了,太子如今都十七了。”
这是皇家耕种,寻常人便是想来都没资格。
赵徵神色未动,好似被打趣的不是他。
徐华敏懒洋洋的靠着阿娘,闻言打了个哈欠,伸手接过道:“官家都没喝呢,祖父哪里会喝?还是我喝吧~”
她侧首瞧去,果不其然,平嘉皇后连火都还没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