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小产了!”
只要踏进一步,就足以毁掉她剩下的人生。
林瑜凝视着那卑弱二字,提笔沾墨,重重带起。
几个丫鬟们扶人的扶人,请大夫的请大夫,顿时呼声不断。
声音引来了其余几个丫鬟,纷纷围了过来。“姑娘,姑娘的裙子!”
林瑜不再往后,静静凝视那个戴着口罩在商场发传单的女孩子。
顾青川面不改色,拿着墨锭缓缓研磨出黑色的汁水。
林瑜想撑开眼皮看清楚,腹中又是一阵绞痛袭来,没撑住晕了过去。
在书案前纠结许久,金环端着一盘酥油泡螺回了屋内。
他们都是棱角锋利的石头,靠不了太近,很有默契地守着彼此中间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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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瑜缓缓低头,见白绫裙上洇湿了一大滩血。
躺上床后,她睁过一回眼,只看见挂在铜盆上那条通红的布帕。
“有么?”林瑜微微一笑,“或许是因为大人要我抄书的缘故。每次一想到要抄写这种东西,我就如鲠在喉,食不下咽,不知不觉就瘦了下来。”
她是真怕喝多会伤害自己的身体。
这时候的胭脂不像现代,里面往往都掺了朱砂,尤以这种朱红色胭脂用的朱砂更多。
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血,耳中嗡声一片,眼前渐渐成了乌压压一片黑影。
再往后是高二高三,爸爸妈妈出事以后,她身边少了许多人。那是她这辈子最辛苦,也最黑暗的时候。
“功夫是不是白费,只有试了才知道。”
这日下晌,她借故把丫鬟们都打发了出去,自己坐在书案边,把抄好的《女则》整理好放在一边,另外拿出了盒胭脂。
“姑娘,您要的甜食送来了。”
她的月事已经三个月没来。
“只怕是读少了的缘故,我以后会常来,督促你把这十遍抄完。直到你能吃下饭为止。”
林瑜端着剩下的半盏朱砂水,挡住杯口,站起了身。
她还没说完,忽而腹内一阵绞痛,踉跄了几步,茶盏落在地上。
七月流火,八月萑苇,秋色也入了南京。
已是八月中旬,林瑜的《女诫》还在曲从篇,一直没有抄下去。
后来到了初高中,她交了许多朋友,不像小时候常常无聊,需要上课外班找人陪。
她的口袋有些鼓,放着从食堂拿出来的奶香馒头。
那个孩子也在里面么?
*
林瑜的心思不止要用来防着他,还要为自己的身体忧心。
“回大人,夫人这次落红,排出的都是几月来陈积的恶血,按说身子应该会越来越好,或许再几日就能醒了。”
她惊道;“姑娘,你怎么了?”
林瑜重重在纸上写了两笔,“我只怕总督大人煞费苦心,到头来只是白费功夫,落得两手空空。”
诱惑。
白净的纸张上瞬时晕开一个黑点。
林瑜趁着屋内只有自己,用银勺舀出一块胭脂,放进茶水当中搅匀,咬牙喝了下去。
有善莫名,有恶莫辞,忍辱含垢,常若畏惧,是谓卑弱下人也。
今夜抄的是《女诫》,页角压了一只白兔镇纸。翻过一页,就是卑弱篇。
先时那位陈太医与卧房里间出来药婆问了许久的话,擦着汗回身。
三个月里,顾青川有时日日来,有时十几日才来一次,两人谈不上和好,却也不是一直针锋相对。
二更时分,总督宅邸依旧灯火如昼。
*
砚台里的墨快要用完,他放下策论集,新取了一块墨锭,倒水替她研墨。
“我不想吃了,你和她们分着吃。”
梦外过去了三日。
顾青川没有躲,由着自己袖口溅上几个墨点。
文转理每日要面临成山的课业,月假回家时有讨债的债主,还有各种毒品一样的——
金环连忙扶住她,仔细看去,原本姣好如花的面容此时没有了一点血色,唇也是惨白一片。
银环慌道:“快,快去请大夫!”
只喝了两口,盏中还剩下许多,却没有勇气继续喝了。
梦境光怪陆离,像走马灯一般晃过眼前,她梦见自己的小时候,无忧无虑,有开明宠她的父母,他们很忙,可是也很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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