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楚，这不过是一个开始，一个通往过去秘密的入口。

他盯着那个字看了一会儿，皱起眉，把文档放大，看着那个熟悉的笔画。

他在这一刻感到自己像是无意间踏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他视线扫到最后一页落款处，一个签名跳进眼里——

——他小时候很多通知书、校外报名单、兴趣班缴费条，都是妈妈帮他签的。那时候他爸忙，几乎不回家，家里谁签字，谁送他上下学，他记得很清楚。

——包括，他是不是“这家人”的那一份。

而是——字迹不对。

思考了一会儿，才点了烟。烟火亮起那一瞬，他低头笑了一下。

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家，远比他想象的更复杂，更难解。

他很确定。小时候每次考试后让家长签字，都是她签的。他调皮，经常伪造，被发现无数次。字迹不潦草，甚至写得很工整，刻意控制了笔锋。但他一眼就看出来，不是她的字。

他一直没多想过这些事，以为只是家里人摆弄权力时惯用的手段，扯扯皮，谁也不真伤人。

他搬来偏厅里不常用的笔记本电脑，手指无意识地翻着同步到他邮箱里那些堆积的合同和文件，心头却莫名地感到一丝不安。

他妈妈签字的习惯特别明显，写“闻”字时横总是偏长，最后一捺带点上挑。还有“宁”字，她总是多写一个点，那是她的一个小习惯。

“你是亲生的吗。”

“闻曼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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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满那句玩笑话，这时突然像针一样扎进来。

那不是他妈的字。

他想把那些合同彻底理清，想弄明白自己到底陷入了什么样的局。他知道这次的股权安排不简单，流程太干净反倒可疑，想找几份原始协议对照一下。

快到底的时候，他指尖下意识轻点了一下退出。但不小心点到了不知道哪一页上。

心里的疑云渐渐聚集，越来越多的谜团涌上心头。

最开始是些例行的财务文档，表格枯燥，池闻没认真看，光标一下一下滚着，随便翻动。

但这份文件上的笔迹，太平整了，像是练字帖里刻出来的。

那个名字，正是当年围绕母亲流传过的绯闻对象。

池闻整个人愣了几秒。

可现在看来，有些东西早就被人悄无声息地替换掉了。

文件里还出现了另一个名字——“余建明”。

那些年他的作业本上，有一页页潦草的签名，都是她的。字迹偏细，有点飘，右撇子写起来会往回带笔。就算时间久了，那习惯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掉的。

那是一张旧的银行转账授权书副本。扫描清晰，格式老旧，年份显示是十几年前，操作账户还是老编号。

他眉头微微皱起，手指停留在文件上，心底泛起一种说不清的沉重感。

一瞬间，有点冷意从脊背爬了上来。他靠进椅子里，闭了闭眼。

但问题不在名字上。

可现在这一页页整齐的“闻曼宁”，偏硬、偏正，毫无个人笔锋。

这名字他当然知道，是他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