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尔搞不懂她在想什么，也不确定是不是她根深蒂固的孤独在作祟。这请求虽然有点出乎意料，却也不算离谱或是夸张。既然如此，那他就勉为其难地……

“为什么，难道我没有权利消沉吗？”

“差不多吧。毕竟我们才是真正相似的。”

“禅院甚尔”和“有道理的发言”，这两者通常是不会同时出现的。五条怜莫名有点期待，很想知道他会说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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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没有意见。”

“啊啊——”她习惯性往后倒，差点跌进花坛里，“想把御三家炸了！”

算了。学人精也好，雪地的小狼也罢，全都是一样的。

“把御三家炸了？真是伟大的理想。”甚尔冲她鼓掌，“既然这样，你就别再保持着这样的低气压了。”

“直白”这个词都算是温柔的了。非要说的话，甚尔有时候对她的态度都算得上是言语霸凌了。

灯光有点刺眼，五条怜眯了眯眼：“好……然后呢？”

“那么。”五条怜问他，“你还会回想禅院家或是以前的事情吗？”

“意思是，在我的面前就可以露出最恶劣的样子？”

“我也有点后悔今天去了池袋。”她说，“如果没去池袋，肯定这辈子都不会遇到五条悟了，然后就可以继续让深藏的那点情绪继续被藏着，不会像现在这样喷涌而出。真是……糟透了。”

“然后啊——”可能自己都还没有想好，甚尔摸了摸下巴，“你不是想要当我的学人精吗？既然我都不会做这种事，你就也别做了。给自己找不痛快没什么好的。”

五条怜轻轻叹气，努力挣扎着站起身来，可四肢还是好沉重，内心也是一样，止不住地往下坠，她几乎要陷进地里，一步都迈不出去。

总觉得这句话还没说完，所以她才忍不住想要追问。

他好像要说出什么很有道理的发言了。

好像被嫌弃了。

甚尔嘴边的伤口丑陋地狰狞了一下：“问这个做什么？”

她曾经是五条悟虚假的复制品，现在也该是禅院甚尔的廉价版本。

“就不能说是踩着你的脚印往前走的小狼吗？”

甚尔站在面前，街灯投下的暖光不经意间将他塑造成了一个分外高大的形象。他的影子笼罩住五条怜，而她也必须眯起眼才能看着他的模样。

五条怜看着他。他们截然不同，却如此相似。

“为什么像个呆子一样瞪着眼？”甚尔被她看得难受。

但他只是说：“所以我通常不会去想‘不这么做’的可能性。”

“因为你的情绪会影响到我。”

“知道啦……”

“学人精……”她不高兴地瘪嘴，“我不喜欢这个词。”

“我在想，为什么你对我说话总是这么直白呢？”

“什么嘛！”

“对不起，我果然还是有点难过……”她喃喃着，“我想被抱一抱。”

甚尔没有正面回答，只说：“你要是消沉起来，我也会觉得很麻烦的。”

她甚至有点窃喜。

即便抛开家族、过去与能力，他们依然相似。就是这么回事。

她不由得冒出了这种念头。

既然甚尔也会想到过去，那么会回想五条家的自己，也不显得那么窝囊了吧？

“偶尔会吧，但这又怎么了？”他似乎不太开心，“你有意见吗？”

“为什么要设想你没做出的决定会带来更好的结果？”

甚尔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因为那是‘工作’。如果面对你还要摆出那副虚假的模样，我会累死的。”

其实嘛，他一点都听不懂。

什么奇怪的请求。

“好吧……”

“因为我是学人精。”

他重重地叹气，仿佛真有这么无奈。

“和学人精也没什么区别吧？我说你啊，可真喜欢用狗作比喻。”

“怎么就麻烦了？”

“是同一个物种。”

短暂的拌嘴差点让五条怜气血上头，但也是在这么短暂的几秒钟里，她忘记了那点郁闷的感觉。在话音落下之后，心绪似乎又开始收拢，重新变得紧绷，让人喘不上气。

“狗是狗，狼是狼，不一样的！”

“你这家伙……”

“那你要我怎么描述你？”

“你对你的那些女朋友们的态度可不是这么差的吧，不然你还怎么当小白脸？”她也说得直白，“你就不能像对待她们那样，温柔地对待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