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比黯淡的眼眸,陡然泛起一簇细微火花,但很快,这点火花彻底湮灭。
但不知怎么,或许是这座小城太静谧,又或者是他对丹卿心怀愧疚。
但面前的这个人。
“他不会死。”
大雪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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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冽的目光自始至终,竟都未离开丹卿身上,他迟钝地颔首道:“嗯,他会醒的。”
不知为何,他突然不再害怕这个威势逼人的公子。
也接触不到人心的复杂与叵测。
指不定什么时候,他便要奔赴地狱。
玄衣男子猛回头,望向床榻上的病弱公子。
夜渐深。
三个日夜过去,丹卿还没有任何清醒的征兆。
从出生,他便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似乎不该那么早就停止呼吸。
替丹卿掖好被角,段冽拎着药材包,到屋外廊下煎药。
他的心,一直在崎岖不平的路上颠簸,始终寻不到愿意真正接纳他的港湾。
这人一向娇贵畏寒!
望着毫无反应的昏睡男子,段冽默默俯身,他轻手轻脚揭开被褥角落,娴熟地从中取出汤婆子,另换两个热乎乎的放进去。
是积雪压折细枝的声音。
在阴阳两界边际线的人。
席地坐在廊下的段冽,怔怔望着那点亮色,忽然出神。
只要活着,似乎就有永无止境的喧嚣与烦扰。
段冽第一次知道,
段冽睫毛又颤了颤,有种从未体验过的情绪,在他心脏处蔓延开来。
原来日子还可以这样过。
大夫闻言愣住,他抬起头,同情地望着段冽。
他临时租住的院落不大不小,主人在墙角种了两株梅,顶着寒风冽雪,树梢竟已绽出微小的红色花苞。
再凶残厉害又如何?在生命面前,人人都是无可奈何的蜉蝣。
经过前两次的手足无措,段冽已经积累出不少经验,譬如将人扶起来靠在床头后,他可以将布料搭在丹卿颈间胸口,防止汤药从他嘴角溢出,弄湿衣服。
此时若能睁开眼睛说话,他定一张口,便要向他喊冷吧?!
有点酸酸的,也有点胀胀的。
有时候哪怕一碗药浪费大半,他亦能面不改色地再去熬煎,然后再给丹卿慢慢喂。
世界静得出奇,玄衣男子眼神空落落的,他眸光焦点似落在窗外,又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大夫动了动唇,终是没再开口。
每次给丹卿喂药,都是段冽最难的时候。
瓦罐里的药汤咕噜咕噜,翻滚着水泡。
段冽并不是个多有耐性的人。
远离朝堂的尔虞我诈;
“唉!老夫会开最适合小公子的药方,公子若条件允许,可用上好的人参鹿茸等药材,这样胜算或许大些。”
方才,段冽竟以为……
没有无尽的欲望利益;
嘴角划过淡淡苦涩,段冽呼出一口白汽,返回床榻。
这是他与丹卿停留在平遥城的第四天,接连两日的雪,仿佛在人心口,覆上一层挥之不去的沉沉暗云。
段冽无法想象,有朝一日,他居然会与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男人,停留在这片小而宁静的古城。
想到那副场景,段冽眼底闪过极浅的一点笑意。
段冽用钳子夹出两根炭条,用小火慢慢煨着。
段冽从没有动过气,更没有撂担子不干的想法。
四处空无一人,只有雪花簌簌坠落。
咔嚓。
玄衣男子临窗而立。
能不能醒,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大概还是得看老天爷的意思吧!